丘林莫震心中焦急万分,因为他不知道后方的王将军如今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涿邪山的拓跋焘如今如何。
在他的内心里,自然是认为皇帝更加重要,可王将军这个人,只要和他相处过,就会深深的敬爱他。
这让得到王将军断后前往涿邪山的丘林莫震尤为痛苦。
贺穆兰一直认为王将军已经具备了类似于“圣徒”的气质,这并非褒誉过度,而是他真的是那种大度无私、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善意和智慧,在这常年征战的军中依然保持着正直和怜悯的长辈。
丘林莫震身后的右军将士显然比丘林莫震更为低沉,一路上虽然行军速度极快,可是几乎没人说话,每个人都是闷头疾奔,连回头一下都不敢。
“我们一定要救到陛下!”丘林莫震突然高声叫喊了起来:“我们能出来,是无数右军将士拼死换来的!一定要救回陛下!”
“是!”
此时所有人都只怀着这一个信念,没命的朝着涿邪山方向奔去。
可涿邪山下,早已杀机四伏。
没有人比柔然人更了解柔然的地形,无论是从兔园水方向来的援军,还是从地弗池方向来的援军,都有伏兵等候。
春夏相交之际的牧草极为茂密,让人马得到了很好的隐藏。大檀是把王庭给烧了,却不代表柔然的实力就大损了。
游牧民族的帐篷永远不是最重要的,牛羊和人口才是最重要的。青壮的汉子和骑兵早已远遁,抛弃下老弱妇孺的他们心中自然不会轻松,但正因为如此,他们就更加的痛恨魏人。
当丘林莫震率领着两千多骑兵路过一片草原时,就立刻遇见了这批伏兵。
铺天盖地的箭支射了出来,直接让一群魏国骑兵坠落马下。丘林莫震刚刚下令骑兵分散躲避箭支,就从他们的两侧突然出现了无数挥舞着套马索的牧民,这些人的动作何其熟练,丘林莫震还未来得及再下令,他的战马就被一根套马索拉住,然后那柔然牧民驾驭着两匹马把他的马硬生生拉了过去。
丘林莫震如今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任由敌人把他拉过去,然后近身落入一群敌人之中拼杀;二是现在跳马,在马下和即将接近的敌人拼杀……
他能当上右军的抚军将军,虽然和他受到拓跋焘的青睐不无关系,但拓跋焘认命一个人从来不是只凭喜好,他自然是有过人的胆量和武艺的。
丘林莫震估计了下双方的差距,立刻下令:“不要弃马,靠近对方身侧发起攻击!对方只是牧民!”
其实柔然的牧民随时都可以成为战士,但丘林莫震这样一喊,顿时镇定了军心。被套中了马的骑士巍然不动,只用尽所有骑术留在马背上,当马朝着敌人的方向被拖拽过去时,他们从马側突然冒了出来,挥舞着武器向着拿着套马索的蠕蠕们砍去!
谁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一点也不惊慌。所谓伏兵,就是趁敌人惊慌的时候才能起到奇用,可丘林莫震从心里就轻视这些蠕蠕,即使对方人数和自己这方差不多,也不觉得他们敌不过这些人!
如果这时候逃跑,反倒真是全部白送了性命!
被瞬间拉到近前的骑兵们反倒更加英勇无畏地攻击了起来,丘林莫震砍断马脖子上的套马索,带着一群骑兵继续冲杀,将两侧的牧民逼得窜逃开去,这才继续攻击对方的骑射兵,又逼得那些骑射兵远遁了。
一场伏击结束,丘林莫震轻点伤亡人数,只死了两百多人,对方则丢下了四百多具尸体。可是即使伤亡不大,丘林莫震依然痛心不已,可是如今正是救驾之时,连留下来打扫战场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下令立刻继续行军,离开此地。
贺穆兰带着虎贲军和几百个高车人行军速度已经是极快,加之丘林莫震又遭到一次攻击,一场恶战结束之时,丘林莫震几乎和贺穆兰是前后脚的功夫。
丘林莫震没时间打扫战场,可那些蠕蠕却放不下两军留下的装备和身上的财物,又绕了回来捡便宜,正被贺穆兰的人马撞个正着。
一边是急行军、一往无前的虎贲军;一边是下了马,跪在地上蹲在地上拨人衣衫盔甲的柔然人,贺穆兰只是一见这样的场景就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还以为前面的丘林莫震已经遇害。
打扫战场,原本就是属于胜利者的权利。
“传我号令!”贺穆兰面如沉水:“替死难的兄弟报仇!”
“遵令!”
一时间,虎贲骑连替换战马都没有做,直接对着地上乱窜的柔然人发动了一次冲锋。无数战马践踏过他们的身体,无数的刀枪剑戟让他们了解了什么是利刃加身,不过一个照面,这些贪心的蠕蠕们就被砍杀了干净。
剩下几个活口,还是贺穆兰刻意留下的。狄叶飞带着几个会柔然话的高车人询问了一遍,得知他们是被左贤王留在这里的伏兵,其实只有一千个左右的骑兵,其他都是普通的牧民,而且丘林莫震已经杀出去了,不由得心下一松。
如今是战场,已经由不得贺穆兰怜悯,几个虎贲骑杀了那几个活口,毫不拖沓的继续追赶丘林莫震。
而丘林莫震,早已吸取之前伏兵的经验,并不率领麾下山上,而是先到了山脚下,立刻吹响号角,打出旗帜,等待山中其余驻扎的同军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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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山下号角响了,应该是援军到了。”
库莫提从高处回返,禀报拓跋焘:“看旗帜,像是右军的人。”
“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