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
若干人将自己埋在被褥里,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脸,一下子像是疯子一般踢开自己的被子,状似疯癫地如是这般了几回后,忍不卓叫了起来。
“这怎么办!这怎么办p长穿的是我和我兄长的裤子!我是不是该负责?不,我要负责的话,我兄长也要负责,看了火长胸的那罗浑也要负责……”
若干人裹着被子滚了起来。
“为了火长的名誉,我要誓死保护这个秘密!”
***
若干人的谜团拜狄叶飞的提点所赐,算是被贺穆兰给解决了,虽然之后又添上了新的烦恼。
可狄叶飞的烦恼却无法解决。
崔浩并没有逼他,甚至认为他的进步算是巨大的,可是当狄叶飞随意打开一本书,却发现自己看不大半的字以后,依然感到深深的羞愧。
崔浩身边多是儒士,宽袍大袖,仪表非凡,就连崔浩指派给狄叶飞做“识字先生”的门客,也是道骨仙风,谈吐高雅,每每让狄叶飞生出自惭形秽之心。
他是杂胡,又长得像是女人,即使穿了汉人的衣袍也是一副奇怪的样子,反倒是军中的短衫褶裤更适合他,至少衬托出几分英气。
狄叶飞也曾无意间听说过崔浩身边的文臣和随从等在私下里说他如何心机深沉,如何攀上崔浩的高枝,如何野心勃勃云云。若不是崔浩身边那个教他识字的门客开解,怕是他早已冲出去把他们胖揍了一顿。
如今他虽然得到了通天的门路,可这门路并没有他想象的美好。残酷的事实、日复一日的内外压力,让他整个人失去了以往的朝气,整个人死气沉沉了起来。
不过一想到等到了平城,他就要正式拜入崔浩门下学习,说不定还能结实许多新的朋友,狄叶飞还是打起精神,揉了揉眼睛,继续听这位门客教他习字。
“狄叶飞,我见你眼窝深凹,气色大坏,是不是最近又熬夜看书了?”那门客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我们白日赶路,晚上你又这么劳神,会把自己逼垮的。”
“先生,不碍事,我还年轻,睡上一觉就恢复过来了。行军打仗的时候,比这时还苦还累都有过。”
只是那时候有火长相护,他们还能在马上偷偷睡上一会儿。右军几乎人人都有在马上睡觉的本事,可到了这里,没人帮他们牵马,也没有人示警,若真的在马上睡了,说不定前面大军一停,就要在众目睽睽下出丑。
狄叶飞是个要强之人,根本连瞌睡都不敢瞌睡。
一想到往日在黑营中虽苦累不堪却也满怀温暖的日子,狄叶飞忍不住鼻中一酸,掩饰住自己莫名脆弱的情绪,继续看着纸上的文字。
只是那些刚才还清楚的字也模糊了起来,飘飘荡荡在他的眼前,他只觉得眼中水光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那门客看着狄叶飞这幅样子,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
“我们文士刻苦读书时,也是你这个样子。不过我们大部分不是军中出身,身子骨没你这么强健,真累到不行的时候,就用这个提神。”
狄叶飞不明所以,却没有拒绝这位先生的好意。他在崔浩身边几乎没有可以说上话的人,因为之前是行军,崔浩带的都是家将,那些文人又多是朝中大臣,狄叶飞一个还在等着回京才能得到封赏的年轻人,也只能和门客、侍从这样的人相处自如。
这门客经常帮他,也屡屡做出提点之事,此时递出一个小木盒,狄叶飞也就接了,好奇地打开一看。
木盒里装着的是一种胭脂般粉红色的粉末,盒中并不全满,大概只有一半的粉末留下,狄叶飞哪里见过这种东西,怪道:“先生给我胭脂做什么?我难道气色差到要用胭脂掩盖的地步了吗?”
此话一出,门客忍不住大笑,在心中笑话了他几句‘见不得世面’云云,指着那半盒“胭脂”说道:“这是寒食散,从魏晋以来,高官贵人都用此物提神,常服此物可以通神,若是习作文章之时来上一点,更是能够达到一种玄妙的境界。此药长期服食可以强身健体,就是用起来麻烦,吃完后一天之内都只能用冷食,有热酒发散更好,衣衫和头发也得散开,否则热气上行,反倒有害。”
狄叶飞没听说过这种东西,所以满是怀疑地看了看那盒东西。
“有这种好东西,为何军中不用?”
打仗的时候提点神,岂不是大好?
“你真傻,你以为这一盒炼制容易吗?我这一盒,足以花费我一年的进项。你知道崔使君身边的文士们为何都穿着宽袍大袖,面如冠玉?那是因为用了此物,所以要‘行散’。莫说贵人,便是我大魏的武帝(注:这里指的是拓跋珪,拓跋焘的爷爷)平日里也服用此物。”
他一边说,一边貌似不经意地用小指挑起一点,送入嘴中。
没过一会儿,只见他眼睛奕奕有神,面色也红润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也陡然而变,像是身上被人托着一般,飘飘然若仙人。
这个门客原本就有一副好皮相,又是常年一身半旧道袍,头发披散,此时神清气爽,顿时说不出的有说服力。
狄叶飞内心隐隐有些自卑,被这个门客像是看着土鳖一样的眼神所激,立刻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小指挑起一些粉红色的粉末,送入了口中。
这一小片粉末不但不苦,反倒有些微甜,粉末一入喉中,狄叶飞顿时精神一震,全身上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