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有同伴总是好的。”
“便是如此!有了同伴之后,你也可以和那位平原公一样,率领天台军去打下一个国家,甚至在夏地自立为王。嘿嘿,你们卢水胡已经有一位国主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沮渠蒙逊,难道一开始就是北凉国主吗?这世上再多一位叫盖吴的国主,又有什么不可?”
昙芸越说眼睛越是明亮,盖吴也是一般。催眠大师要催眠别人,首先自己就要坚定自己的信念是对的,对施术者也有不小的影响。
但昙芸知道自己的亢奋是一种不正常的状态,所以能够保持内心最后一丝镇定而不迷失。
“是,我也可以成为人上人。鲜卑人立了魏国,所以鲜卑人处处高人一等。待我也立了国,我也可让我的族人们高人一等……”
盖吴喃喃自语,仿佛看到了卢水胡人昂首挺胸行走天下的样子。
“到时候,你天下无敌,人人对你俯首称臣……”
昙芸不停的把这样的种子播进他的心里,也许他从这种情境里出去后记不得昙芸是谁,但一定记得他要去击败两个叔叔,整合卢水胡人,记得他要带领天台军走上争霸的道路。
根基如此浅薄的卢水胡人要成事,自然要借助许多势力的力量,到时候,他们便有可趁之机,也有了操纵天台军行动的能力。
昙芸只觉得一开始的挫败感和出乎意料已经渐渐烟消云散,眼神里全然是计谋得逞后的得意和满足。
“天下无敌……天下无敌……”
盖吴的嘴唇翕动着,念叨这句武人都会狂热的句子。
然后只是片刻之间,盖吴猛然清醒了过来。
“不对!我不可能天下无敌!我打不过我师父!”
这样印入脑海和心底的深深敬畏如同当头棒喝一般敲醒了盖吴,“神通”的力量也在这种敬畏之前溃不成军。
昙芸的脑海里突然炸响,头疼欲裂地翻滚与地。
“啊!不可能!不可能!不!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片刻之前,盖吴的脑海里还翻滚着“击败他们”、“联合杂胡”、“争霸天下”的念头,这些念头就像是会让人上瘾一般,不停的让他反复想象着其后他会成就的霸业。
对于一个心性尚未成熟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念头无疑是致命的。不说盖吴,便是刘宋的刘氏兄弟,北魏的拓跋焘、夏国的赫连定,在年少甚至更小的时候,也一定都不停的想象着这样的情景。
但他们都有根基,有出身,有能力,他们这么想,在史书上只会添上一笔“少有大志”,而像是盖吴这样的出身,想要行进到史书上添上这么一笔,也不知要遇到多少艰难险阻。
这样的未来,若是之前的盖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他就像是被关在栅栏里的猛虎,总是渴望着能出去狰狞一番,哪怕粉身碎骨。
可现在他的面前已经有了另一条路,另一条更光明、更平坦的路!
“是,你说的很好,说的很让人向往。可是你却不知道有一个破绽。而这个破绽,是你如何也绕不过去的!”
盖吴精神一震,揉着有些昏沉的脑袋站了起来。随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清明,昙芸的眼神则越来越涣散。
“我敌不过我的师父,所以我根本就做不到什么天下无敌!我们卢水胡人的规矩,只要有人打败了首领,就可以命令对方做一件事。就算我日后再怎么想争霸,只要我师父一出手,我就必须俯首称臣。”
盖吴冷笑了起来。
“你只觉得我一定不甘心天台军四分五裂,不甘心魏人占了我们的杏城,因为我父亲输给了长孙翰,所以天台军解散了,也没有再抵抗魏国的铁骑。可你却不知道,我父亲是故意输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敌不过鲜卑人,他只有一死,才能保住族人们不必死于抵抗之后的屠杀。长孙翰得到了声誉,放过了剩下的天台军和我的族人们,这是我父亲的选择。”
盖吴心中的痛苦即使对花木兰也没有说过,可看到在地上翻滚挣扎的昙芸,他却发自内心的想要让他更加痛苦。
他刚刚差点操纵了他的人生!
他怎么敢!
他竟然也敢妄称是僧人!
“……所以我的心里对鲜卑人并无怨恨,这条路是每一任天台军的首领都要走过的。卢水胡天台军的‘首领’之道,原本就是‘牺牲’之道,而非‘争霸’之道。”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法术,厉害如昙无谶,施展“神力通”的时候也让沮渠牧犍遭到了反噬,更别说是这么一位“大和尚”。
被反噬的昙芸用墙抵着自己的额头,期望能用这种方式冰凉自己的神智,让自己不至于陷入到可怕的境地里去。
可盖吴怎么可能饶的过他?
他拔出自己的弯刀,一把横在他的咽喉上,大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我的族人们在哪里?!”
随着他的喝问,反噬的力量也渐渐显现,这位刚刚还谈笑风生仪态不凡的和尚哀嚎了一声,双眼彻底失去了神采。
“贫僧昙芸。”他的语气变的木讷起来。“我在行愿。”
“你的族人……”他皱起眉头,像是抵御着什么本能,额头也冒出一滴又一滴的冷汗。
盖吴见他刚刚还像是中了邪一般有问必答,转眼间就又开始支吾,立刻又大声喝问了一遍。
“你的族人,已经被敦煌太守派来收回重nu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