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心中升起一丝怀疑,面上却不表现出,只淡淡地点了点头:“那条路我们走过,虽然不是最短的,但是最安全。”
听到贺穆兰的话,沮渠牧犍哈哈大笑了起来:“将军是一点都不了解北凉。沙漠安全,那是在秋天之前,一旦到了秋天,沙漠里随时会刮起剧烈的风暴,流沙也开始出没,这边甚至有‘魔鬼八月,死地九月’的说法。”
他接着说道:“到了深秋,沙漠的日夜温差极大,到了晚上还会结冰。人还好,马匹很可能冻伤,我们进宫大魏的两千匹名马都需要细心保养,如果真这样走下去,等到了平城,马恐怕都死完了。”
其他北魏的使臣看起来像是在欣赏歌舞,其实眼睛和耳朵都注意着这边,听到沮渠牧犍说这话,刘震突然插口说道:“三王子既然对这边的情况这般了解,那为何前几天我们商谈路线细节的时候您不提起呢?”
沮渠牧犍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接口:“我以为贵国有合适的向导,早已经做好了提早的准备,可以避过那些流沙地。然而昨日我和贵国的大行驿沟通之后,发现贵国请的向导还是来之前的那批人,这就不合适了。”
他摇了摇头,“即使是我们出使他国,经过腾格里前也是在当地花重金请老练的向导,只有他们知道每一年的沙漠都有什么不同。你们准备不足,这个时候,最合适的向导早就被凉国的商队请完了,贸然进入沙漠只会有很大的危险。”
“如果只是几百人,进出沙漠反倒容易些。几千人的队伍,又带着这么多的财物和辎重,一旦沙暴扬起,丢失了辎重和粮草水源,几千人吃什么喝什么?”沮渠牧犍的表情非常严肃。
“花将军,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不过这不是玩笑,几千人的性命,我自己的性命,您的性命,都需要慎重考虑。我也不想默默死在沙漠里,变成流沙下面的一具枯骨……”
这话几乎就是笃定魏国没有走出沙漠的能力了,几个性烈的虎贲军将军当场就想发作,被使臣们按了下来。
贺穆兰对沮渠牧犍的话是半信半疑,只能先敷衍着:“三王子的话我会慎重考虑,只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您觉得呢?”
“当然,时间紧迫,我也不过是想让将军提早知道情况,早作打算罢了。”沮渠牧犍举杯有风度的笑了笑,话毕便回到了位子。
“花将军,你觉得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几个魏国的使臣凑到花木兰身前。
“我们回去走沙漠真的有危险吗?”
“我明日会派人在北凉当地查探查探。”贺穆兰已经准备找孟家人问问,毕竟菩提册封的诏书还没有下来,他这个世子只有国内承认,魏国还没有承认,他们也急着他们回去魏国,不愿意他们在路上出事。
“最好速速查清楚,我们准备的东西都是准备走沙漠的……”刘震负责准备文书,知道的也比别人多谢。
“大行驿今日来没来?召来问问?!”
大行驿是负责沿路路线确定、前哨打探路径的官员,对于一个使团来说非常重要,多由经验丰富、忠心不二的老臣担任。
偏偏大家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大行驿在哪儿。
“刚刚我还看到他在这里的……”
几个人眨了眨眼。
“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他喜欢那葡萄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大概是喝多了内急?”
众人往他席上看去,一个个漂亮的长颈琉璃瓶放在席上,但是席上却没有人在。这位大行驿平时话不多,性格也比较闷,最爱做的事情是看地图,贺穆兰对他并不熟悉,但是交道打的却不少,毕竟每次扎营都是需要询问他的意见的。
这下子,所有人感觉到不对了。
魏国这位担任大行驿的官员是个十分有分寸的人,即使如厕也不会去那么久没有消息,贺穆兰曾经经历过狄叶飞在厕房里发作的事情,第一个站了起来,召来几个宫人询问他的去向。
魏国人只是客人,并非囚犯,中途出去透透气或者如厕都是有的,几个宫人根据她的描述确定地点了点头。
“之前确实看他出去了,喝的脚步不稳,大概是要如厕,满头满脸都是汗。”
宴席上都是炙菜、烤肉之类的油腻荤腥,吃到一半拉肚子也是有的。
“陈节,去厕房看看。”
贺穆兰沉下脸,“蛮古去廊下找一找,看看是不是喝多了躺在哪儿了。”
两人领了命匆匆而去,袁放和郑宗脸色也坏了起来。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这时候,贺穆兰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孟王后和沮渠蒙逊的注意,两人派出宫人相询,当听说是魏国使团的大行驿离席未归之后,连忙调动了侍卫和宫人出去寻找。
“找,去找!在长明宫里还能丢了人不成!”
沮渠蒙逊压抑着怒气。
在这长明宫里,还能有在他眼皮子下面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的,除非……
沮渠蒙逊用怀疑的目光朝着孟王后看去,却发现对方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自己,只比自己更加惊讶。
成婚多年,他知道这位王后是个坑人也坑的坦荡荡的性子,断不会摆出这种表情来糊弄他,就和她去抓沮渠牧犍一样。
两人正惊疑不定,对这件事翘首等待时,几个侍卫抓着一个宫女的头发将她拖了进来,一把将她摔在地上。
那宫女衣冠不整,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