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生本想再讽刺两句的,只见电梯门开了,一个娇小的声音像火箭般蹭的蹿了出去,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化成了一根又一根的利刺。
张玉书看着戾气横生,一张脸黑的仿佛滴墨的秦生,略显害怕的问,“到底,怎么了?”
秦生甩开张玉书的手,大步朝外面走去,而街道上,早已看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直到跑不动了,心暖才停了下来,这附近是御城最繁华的商业街,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干净如洗的玻璃反射着太阳光,宛如钻石般璀璨耀眼。
她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和这里格格不入,街头上人来人往,可就是觉得她和他们之间隔了厚厚的一层玻璃,就连如何的人声、车声都不真切。
她走了几步,坐到广场上的台阶上,默默地从包包里掏出水喝了几口水,才觉得自己早已经干燥到快要裂开的嗓子终于好了一点。
手机响了,好大一会儿她才从里面掏出来,接通。
依旧是生活杂志社的编辑,想要采访采访她去南非做志愿者的事情。
她一直都拒绝的,可不知怎么的,这次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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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里,霍思雅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心暖,短头发,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漂亮又稚嫩,一双透亮却又安静的大眼睛,明明岁数不大,却总是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霍思雅习惯性的打开录音笔,看了眼桌子上的材料,尽量正式的问道:“你今年23岁。”
心暖把双手抱着的水杯放到桌子上,点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会想去南非做志愿者呢?”霍思雅看着心暖微愣的模样,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笑道:“当时你才19岁吧,考上的大学也挺好的,应该是最美好、最单纯的年纪,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前程,放弃安定的生活环境,去战乱不断的南非做志愿者呢?而且还是无偿的。”
心暖垂着眸,长而翘的睫毛缓慢的眨动着,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却穿不透她瞳孔里的那层厚重的阴霾。
好久后,她微微地抬眸,看了眼带着笑平静的看着她的霍思雅,慢慢的从兜里掏出手机。
霍思雅看着心暖手里的手机,眸光里闪过一丝讶异,竟然是滑盖的诺基亚,对于早就换了无数个智能机子的她来说,就连她的奶奶拿的都是她之前买的苹果4s。
心暖从里面找出照片,递给霍思雅,“这是我四年前的照片。”
霍思雅接过手机,照片上的女孩笑的很开心,可惜是个胖丫头,留着黑色的直发,顺帖的搭在脸颊上,原本就大的脸衬的更加的大,好似都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鼻梁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要多土有多土。
霍思雅看了眼眼前的心暖,又看了眼照片不相信的问,“这……这是你?”
心暖似乎料到她的表情了,丝毫不意外,甚至自嘲道:“这就是原因呀。我一直在小县城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外面的世界也和家里一样。可来了才发现,这里的楼房很高很高,车很多,人也多。最主要的是,这里的女孩都好漂亮呀,她们穿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漂亮裙子,画着漂亮的妆,喷着好闻的香水。而我挤在里面,就像个坑坑洼洼的大南瓜,要多滑稽,就多滑稽。”
唯一能让她在这个城市坚持下去的就是他的承诺,可事实证明,那样的她比长得胖和土更让人觉得可耻和可笑。
心暖想到了第一次在大学碰到张玉书时的场景,被小轿车载到了宿舍楼底下,保镖站在车边,恭敬的看她走了下来。
她有着一张青春漂亮的脸,穿着一条黑色的小短裙,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披上了一层金光,夺目而耀眼。
她目光扫过自己时,带着公主特有的高傲和不屑。
可今天,她却不认识自己了,不认识那个被她当初欺负、折辱的自己了。
这四年来,她一直都对那个时候所发生的一切有心理阴影,哪怕是瘦了下来,她也不敢照镜子,生怕里面映出那张大到人神共愤的脸,生怕看到镜子里同学对她的指指点点。
她低着头,努力的蜷缩着身子,试图把自己缩成一个点,可这么办,那个时候的她太胖,再缩,也是一个偌大的球。
心暖看霍思雅的目光里流露出淡淡的怜悯,想着果然,她一直不敢说出来就是怕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可她知道,不管她说不说,都遮掩不了她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懦弱和卑微。
可那又如何,就算自己真的是见不得光的老鼠,阴暗的地方待的时间长了,她依旧痴心妄想的想去有太阳的看一眼。
心暖双手握成拳,强忍住心底蹿上来的刺痛无所谓的笑了笑,“我那个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从这个城市逃出去,但世界之大,好像也没有我能去的地方。刚好,我听到了招志愿者的消息,一冲动就报名参加了。”
霍思雅原本就是个冷情的人,人情世故的东西她一直都不是很擅长,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是安慰她几句她会好受一点,还是不在意她会好受一点。
可奇怪的是,她看着明明脆弱如一堆灰,却偏偏又倔强到全副武装的心暖,莫名的有些心疼。
霍思雅顺了顺头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那我们接下来聊聊你在南非的事情好了。”
心暖嗯了一声,虽然她在南非待的地方常年战乱,条件艰苦,可她真的很喜欢那里的生活,每天都很忙,忙到连对死亡的害怕都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