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林剥去手背上微微透明的烛泪,低低一叹。
...
自沈瑜林搬出去后,沈府又变回了八年前那般清冷模样,沈襄却没什么不习惯,他从小一个人惯了,与人同住才觉不自在。
长廊下的雪应是刚刚才扫过的,地上微湿,沈瑜林轻笑一声,进了正堂。
此时正是黄昏前后,沈襄一身浅色襦衣坐在首座上,面目被夕阳模糊,沈瑜林不知怎地竟想起了祖父。
“坐吧,来得这样早,可是有什么急事?”沈襄令人为他上了茶,道。
沈瑜林回神,笑道:“昨夜忽有些想法,颇为粗劣,想请师父为徒儿指点一二。”
沈襄顿了顿,叹道:“你啊,就是闲不住。”
沈瑜林从袖中取出一小叠纸,低笑道:“我若闲了,总会胡思乱想,倒不如一直忙着。”
沈襄接过,道:“少年人哪来这么多愁?凡事想开些,有的坎,等过去了,再回头看,也便不觉什么了。”
沈瑜林垂眸,又坐了回去,端着茶盏缓缓叹了口气。
那免查制额度初案写得急,是有些疏漏,但瑕不掩瑜,这想法很好,沈襄大致看完,笑道:“果真是出息了。”
见沈瑜林面上并无得色,沈襄心下点头,有头脑,有德行,有心性,当初收这徒弟真是做对了。
将手下那份初案又细翻一遍,沈襄沉吟良久,忽道:“为何荐官要与科举出身的官员分门别类?”
沈瑜林放下茶盏刚要答话,忽想起晋时荐官需经朝廷重重考察,与科举出身的官员并无太大差别,而在大御,荐官几乎成了荫官的代名词,是他想当然了。
见他面色微红,沈襄心下一软,道:“你入仕不久,少些常识也是必然的,下回注意点。”
接着沈襄为他指出了不少常识矛盾之处,按着当前时情删了几条过于严苛的,又补上两条关于私德的,这般下来,待师徒二人讨论完,日头已黑了。
“今晚留下来过夜罢,咱们师徒许久没叙话了。”沈襄道。
沈瑜林笑着应了。
...
用过晚膳,沈襄坐在书房里翻书,沈瑜林立在桌案边修改初案。
沈襄忽道:“徒儿今年,十五了罢?”
沈瑜林笔下微顿,知道昨日之事瞒不过沈襄,嗯了一声。
沈襄叹道:“也到了时候该娶亲了,纵然......只寻个小户人家女儿,可好?”
沈瑜林道:“昨日之事只怕要扯不少是非,左右徒儿年纪小,先放着罢。”
沈襄道:“那卿家女为师已替你查过,便没那道惊雷,她也不是良配。”
原来师父竟以为他心仪那卿家小姐么,沈瑜林哭笑不得,道:“师父多虑了,徒儿只是暂时不想考虑这些而已。”
沈襄放下书,凤眼一瞥沈瑜林,沉声道:“为师自己便是孤家寡人,也不想逼你什么,你同为师说实话,到底是什么原由?”
姬谦的容颜在脑海一闪而过,沈瑜林微怔,旋即叹道:“既是克妻克子的命,我又何苦去害人家?”
他这话倒有些真心,大长公主去得早,韬儿不孝,十几岁成了京城头一号纨绔,三十岁上喝花酒猝死了,只留下五六个庶女和一个病歪歪的嫡子,临了临了,他那嫡孙竟还死在了他前头,最后还是几个得意门生为他送的终,实在......凄凉。
沈襄见他面色落寞,只以为戳到了他痛处,低叹一声,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官员不娶也是一条失德之罪。”
沈瑜林略略回神,笑道:“若我已成了婚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睡好,空空要报社!卡在这里了卡在这里了【得意脸】,o(n_n)o~开个玩笑,一定要往后看哟,空空想了很久,不会不合理的,,也没有借梗,绝对原创【宇宙超级无敌得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