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季小将军和荷兰人说和放行之后,没有上船看,只是和从前的兄弟随便聊了几句家常,没多久就要回都督府了,并无多作停留。所以这封信如果真是他放在哪个兄弟的身上被带回来的,我猜也有这个可能。”
余白杭和曾落棋暂时还没懂大师兄为什么要偷偷写这首诗给他们。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这不是张籍为拒绝节度使李师道的拉拢招揽,委婉表达自己的气节所作吗?难道大师兄想说,他在福建不顺意吗?
回到聚义堂,吃过晚饭后,余白杭还在想那封信是何意图,小五子来报邱大人来了。
“他还好意思来,来干嘛的呀?”
“小的也不知道,但他手里提了合生记的肉脯过来,好几大包呢。是不是来找老大喝点小酒的?”
余白杭抻抻筋骨,去门口看看,邱英神色疲惫匆忙,还一脸的抱歉,余白杭怎么觉得没什么好事儿呢。
“那个,有点事儿跟你说”,这么吞吞吐吐的不是知府大人的常态啊,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余白杭的事儿了?“我能不能,跟你借一步说话。”
“好香啊,看在你给我买了卤香的牛肉干的份上,让你进来吧,我们就去柳展刚刚装修出来的竹里馆坐坐吧。”
“竹里馆?你家不是有个鹿柴吗,现在又盖了个竹里馆吗,那还挺有趣的。”
邱英是不知道啊,余白杭的这个妹妹,少女柳展的春心又荡漾了,非要体验慧敬小师父翻经问偈的生活。在院子栽了几只竹子,移来几叶芭蕉,挖了一口新泉,高挂一笼纸灯。溪响松声,清听自远,竹冠兰佩,物色俱闲。
但还被她拾掇得挺像样的,邱英一走进来就感叹“竹里登楼,远窥韵士,聆其谈名理于坐上,而人我之相克忘。花间扫石时,候棋师。”
余白杭没听懂,但柳展持着拂尘将这里的一切打扫得干干净净,素色竹屏,一张古琴,佛经数卷,墙上一幅卢仝的《七碗茶诗》,时有清风爽籁,松涛翻卷。树影横床,云华满纸,竹榻斜眠,月照长空。于小窗前,静听春雨,竹篱茅舍,自结烟霞之娱。
“肯教眼底逐风尘,不判人间是与非。”这个竹里馆,大概就是邱英最想要的生活了。
余白杭盘起腿往蒲团上一坐,柳展忙活这个小屋子可费了好大的劲。可是她根本也不会弹琴,白白落灰尘,这景泰蓝的香炉倒是选得不错。
余白杭把书都撤了下去,把邱英拿来的猪肉脯,熏火腿片,麻辣螺蛳和酱牛肉都摆了上来。
“我在这儿藏了点竹叶青,从山西汾阳回来的,我特意去候潮门订的新春的第一批,要喝点吗?”
“这月黑风高,孤男寡...”
“嗯?”
邱英收回,说好在聚义堂不提的,“月黑风高夜,两个年轻才俊,喝点小酒,不是很危险吗?”
余白杭只管低头倒酒,“有什么好危险的,怕我骚扰你吗?那我自己喝好了,你找我来要说什么事儿啊?”
邱英的表情略显尴尬,但是错已经犯下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提早告诉她一声总是好的。
“是那个,上午嘛,你见过我娘了,我娘也看出来你是女孩了。然后你走之后,那个...就...那个...”
余白杭喝下一口竹叶青,特爷们儿地拍了下大腿,他到底想说什么,早就不耐烦了,“到底哪个?不说不给你吃螺蛳了,拿过来。”
邱英委屈,“拿过来就拿过来,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是这样的,我娘这次来杭州,就是为了解决我成家的事情,所以一见我屋子里有个女孩子,有点激动,于是在你走之后,对我百般拷问,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我就,全招了......”
“什么?邱英你行啊你,说我什么了,说我是聚义堂的老大了?”
邱英实在没法抵抗母亲的连连逼问,只能说她是聚义堂的人,母亲虽然初到杭州,但也知道聚义堂好像是个地方社团,实在担心这女孩子进了贼窝了。邱英没办法,招了她是聚义堂的大当家,还让母亲万万要保密,不然可能会要了她的性命。
好在邱英母亲不是爱扯家常的长舌妇,既然儿子这么说了,她就一定会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的。她也同情余姑娘,一定是家道中落,背负着许多不得已的苦衷,但这个身份,不知道还要保密多久,毕无瑕也是两难啊。
邱英抬头认错,余白杭为什么一生气就要站起来呢,显得自己气场压过我吗?
“我还保留了一部分呢,关于你的家乡和过去我就没说。”
“废话!你也得知道啊,春香都不知道的,你跟谁说去?”
邱英也站起来了,叉腰的一瞬间突然觉得余白杭也有问题。
“还不是怪你,你本来装哑巴装得好好的,就因为几口茄子煲就露馅儿了,你都因为吃耽误多少事儿了,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我因为吃...那是你娘做的茄子煲太太太好吃了,两碗半都没够吃,我能吃四碗的...不对呀,你这知府大人当的,真会颠倒黑白,我是受害者,我今天明明就是去给墨竹保举的,然后先掉水坑里了,吃个中午饭,又掉你的坑里了,你娘挑儿媳妇完全就不应该有我的事儿,偏偏被你全招了。”
没有你的事儿那就没事儿了,但是不能这样和她说,肯定又要闹成小瀛洲那样,邱英只能说,“我娘挺喜欢你的,如果她在杭州城待得更久,了解你的那些事迹,肯定会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