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少女,惊愕之后便是无休无止地害羞脸红,因为此人除了那一头银发有碍观瞻外,此时醒来的样子比睡着的样子更迷人,不过那双眼睛有些太过凌厉了,让她没来由地有些害怕。
男人想要坐起来,可是胸口处传来的痛感不由让他感觉有些吃力,少女想要去扶他,却被他伸出长臂挡开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劲让少女好不心寒。
坐起来倚在床头,他又警惕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少女的脸上。
醒来后的他与睡着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少女此时好怀念他睡着的样子,这几天他一直温和平静得像个孩子,如今醒来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让人不敢再靠近。
“这是什么地方?”
他问,声音透着噬骨的冷,以及极大的不信任。
少女忽然觉得有些委屈,这几天她一直照顾着他,没事的时候就往这里跑,就算哥哥不允许她也会偷偷地来看他,可他好像根本不领情。
她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百般怨念,嘟着嘴不甘心地反问道:
“想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趴在一艘破旧的渔船上随波逐流?”
男人眸光微凛,尽管心中已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是拓跋九霄,那夜中箭后他落入了江中,自己不知怎么就爬上了高猛推落水的那艘渔船,这才得已幸存了下来,可是……他不会轻易泄露身份。
“是你救了我?”
他故意转移了话题,声音低沉、带着刚刚苏醒后的嘶哑,眼中的戒备让少女好不伤心。
“当然是我,若不是我,你恐怕早就死在江中了!”
少女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长得娇俏玲珑,五官小巧精致,为了显示她的恩情,她用力一挺那尚未发育完全的胸铺脯,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胸口传来了一阵疼痛,拓跋九霄微微皱起了眉,抬手捂住了胸口。
少女马上紧张起来,刚才那份不甘也荡然无存,连忙上前欲扶他。
“你怎么了?伤口很疼吗?”
不等她靠近,他又是一条长臂将她娇小的身子挡在了外面。
“本……我没事。”
那句本王差点就脱口而出。
“切,有什么了不起?早知道你醒来后是这副样子,我不如干脆给你吃点méng_hàn_yào,让你一直睡下去,永远醒不过来。”
少女气得双手叉腰,又筋鼻子又瞪眼睛。
这一切他都视而不见,少女的愤怒没有引起他任何反应。
他只是淡淡问道:
“我睡了多久?”
“五天?六天?”
少女眼睛望天,装作不知道。
“刚才是不是有人唱歌?”
“唱歌?唱什么歌?”
少女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那是你做梦吧?”
是他在做梦吗?
他明明听到了,铃儿唱着那首在王后的寿宴上唱过的歌,她的声音缥缈,忽远忽近,好像就在他的耳边,又好像遥不可及,歌声很悲伤,每一个字都噙了泪,听得他的心快要裂开了,这才醒了。
看来他已经昏迷了五六天,那晚当箭射入他的胸膛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曾想过居然还能活过来,可是他的铃儿呢?他看到她被南宫绝扑倒在地,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抓住他的手,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跌落江中,她的眼泪、她的哭声,至今熨在他的心口上。
“对了,你肯定是在做梦,刚才我还听见你说什么‘铃儿铃儿’的……”
少女收起了嘲笑的姿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遂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拿到他眼前晃了晃,
“你说的铃儿是这个吗?”
那荷包在她的晃动下发出丁零丁零的响声,上面绣着一个不像铃铛的铃铛,只是荷包破了,上面明显有补过的痕迹。
看到它,他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对荷包的渴可望之情溢于言表。
他缓缓抬起了手,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
“还给我。”
少女一抬手,把荷包举了起来,然后退后两步,故意让他拿不着,面露得意地道:
“哼,这是你的吗?你怎么证明它是你的?”
她边说边把荷包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铃铛,又晃了晃,
“你知不知道,我哥哥说,若不是这只铃铛帮你挡了一箭,让那只箭没有伤到要害,否则你现在已经去见了阎王了。”
他往她的手上看去,她额外赠送的那只铃铛果然被箭的冲力压扁了,如今发出的声音已经微乎其微,再不像之前那般清脆。
她没有抓住他的手,却用这只铃铛救了他?
他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心里明明痛得快要死掉,可看着她绣给他的荷包还有这只变了形的铃铛,他居然苦涩地笑了。
铃儿,我们的手没有握在一起,可是心,却一直在一起。
少女看着他唇边那若有似无的一抹笑意,宛如冰天雪地里盛开的一朵寒梅,尽管寒冬料峭,却暖人心脾,带给人无限惊喜与感动。
“你笑了?”
她花痴一般的盯着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只觉得小心肝扑通扑通地颤抖起来,一种异样的情愫将她的心占得满满的。
他却无动于衷,唇边的笑容立刻收敛,依然伸出手,犀利的眼神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低沉的嗓音犹如伺机而动的猎豹:
“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