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则跟在穆雨身边,看着后来的黑衣人将山洞里的人贩子都绑了出去,还从山洞里解救出另外一些少女,她真是由衷地感激穆雨等人。
然而,当她看着秋雨和冬雨被绑走,只留下两个瘦小无助的背影时,心情却变得格外复杂。
跟穆雨走在后面,她不由得问:
“穆副将,秋雨和冬雨……会怎么样?”
穆雨的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
“敢在冥王府里做这种事,害的是王爷的人,后果可想而知。”
春雨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就在她出嫁前,她们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跟着她陪嫁,因为想让她身边有两个体己的人。
殊不知,原来那是她们在给自己找退路,相处这么多年,到如今才知道,人心隔肚皮,而她与她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座山。
她默默地低下了头,今天明明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
身上的大红喜服此刻没有因为洞房里的花烛而闪耀,反而披上了厚重的黑夜,变得越来越暗淡。
太子府的人还在四处寻找春雨的身影,而冥王府的教场上,此刻已然灯火通明,几十只火把照得黑夜如同白昼,照得人心惶惶。
教场上,几十个头戴黑色头套的人成排地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巴被破布塞住,颈上都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待秋雨和冬雨被带到时,看到眼前的场景,心里那道早已溃不成军的防线轰然倒塌,双腿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原以为自己计划周密,不仅能下毒,还将此事嫁祸于春雨,岂料,如今春雨却成了她们的人证,王爷回来了,她们在劫难逃。
春雨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远远看去,明亮的火光中,教场上那银色的发张扬着、跳动着杀机,王爷恐怕已经知道了一切,接下来,恐怕是免不了的腥风血雨。
穆雨急步走近,向拓跋九霄施礼后,禀报道:
“王爷,春雨已经找到,秋雨和冬雨也一并带回,请王爷发落。”
拓跋九霄一直背对着他们,挺身而立,听了穆雨的禀告后,他才缓缓地转过了身。
只是这一转身,却让秋雨和冬雨觉得时间变得那样的漫长,当拓跋九霄的目光冷箭一般向她们射来时,冬雨干脆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而秋雨,只感觉那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在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她,让她无所遁形。
“王、王爷……”
她颤抖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在回来之前她已经想好了诸多说辞、诸多借口,可是在看到拓跋九霄这一刻,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骇人的一眼过后,拓跋九霄便将目光从秋雨的脸上移开,他没有想像中的勃然大怒,更没有想像中的雷霆万钧,一双银靴在秋雨的面前轻轻掠过,走向了旁边头戴黑套跪着的人。
他双指拈起一人的头套,淡淡道:
“秋雨,认识他么?”
秋雨不敢看,可只要是拓跋九霄的命令,就像是一种习惯一样,没人敢不听。
循着那双银靴走过的轨迹看去,视线落在那人的脸上,惊恐已经不足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明明是火伙热的夏天,她却冷得发抖,上下牙齿抖得咯咯作响。
那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把她们抓走的李源,李大哥!
他此时就像刚才的她们一样,被五花大绑,像只战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哪里还有当时的得意与自大?
秋雨知道,她完了,连李源都被抓了回来,恐怕他早已经招了,她再否认、再狡辩,还有用吗?
“认、认识……”
她机械地点着头,恐惧的泪水随着点头的动作而滴落在地。
拓跋九霄扔掉手中的头套朝她走来,闪着寒光的银靴落入她的视线,他冷酷的声音从头顶飘了下来:
“很好。把事情的始末详细道来,本王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是、是……”
在面对拓跋九霄时,秋雨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唯一能思考的就是拓跋九霄提出的问题。
此时此刻,她不是那个被丹珍牵着鼻子走的人,而是一个被拓跋九霄牵着心走的人,因为冥王就是有这个能力,他那骇人的威慑力能直逼你的心神,让人无处可逃。
秋雨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彩云和彩芝在丹珍的授意下如何贿赂了她和冬雨,丹珍平日里又是如何假情假意地取得林铃儿的信任,庆源如何给了她毒药,她又是如何下毒,如何嫁祸给春雨,今晚又为何急于跟着春雨陪嫁,出了冥王府如何被庆源等人打晕卖掉……
但是最后,她不忘强调了这一点:
“王爷,奴婢知道罪不可恕,可奴婢也是有苦衷的呀……”
想起自己唯一的亲人,她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太子妃她抓了奴婢的养父养母,奴婢是个孤儿,是养父母把奴婢拉扯大的,奴婢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就算搭上奴婢的性命,奴婢也要保全他们……”
“哦?”
拓跋九霄突然打断了她,冷厉的眸子似要洞穿她的脑壳,
“所以你就选择伤害本王最爱的人?”
一句“本王最爱的人”,字字敲击着她的神经,那紧绷的弦被敲断了,因为这句话几乎已经判了她的死刑。
不管她下的是落胎药也好、鹤顶红也罢,结果都是一样的。
“王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