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耳眼睛一眯,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就像一副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应战:
“谁派你们来的?”
他们是阿莫礼的人没错,尤其“兴头儿”这个称呼,这是那些黑袍暗军对阿兴的叫法,只是这些人照理说应该是在阿莫礼的管控之下,为何会打着阿兴的旗号出来生事?
“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说话那人一笑,眸中透出一丝鄙夷的光:
“什么意思?问你身后的女人,她最清楚不过。”
见这些人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穆耳狐疑地回过了头,对上了林铃儿的视线。
林铃儿在流泪,这让他大为吃惊,她是个很少哭的人,尤其在外人面前,今天这是怎么了?
“妹子,你……”
不等他问出口,林铃儿毅然抹掉了眼泪,再抬眸时,已经换上了一副灿若桃花的笑脸。
她抱着七七挺直了身子,脸上本来就涂抹了灶灰,加上眼泪一冲,如今花得像只小猫,看起来更像难民了。
“嘿嘿……这位大哥,你们认错人了吧?我们不过是要去大邱奔丧的百姓,你们拦我们做什么?”
她笑得有些谄媚,
“再说,你们看起来官不官、匪不匪的,也拦不着我们不是?你看把我们吓得,掉头就跑,还以为遇到土匪了呢!”
其实大家都知道林铃儿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些人明明就是黑袍暗军,他们怎么会不认识?
不过大家也知道,林铃儿这是在装疯卖傻,如果行得通不是更好?
谁料话音刚落,说话那黑袍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指着林铃儿讥讽道:
“兴头儿说你这女人最会装疯卖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前些天你一直在绝食,兄弟们也没有机会一睹你与众不同的风采,今儿个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说罢,所有黑袍人都笑了起来,二十几个壮汉仰天大笑,那笑声直震得人心发颤。
林铃儿知道,装疯卖傻是躲不过去了,索性再换一招:
“这位大哥的眼睛真是雪亮雪亮的,我都化成这样了你们居然还能认得出来,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
她边说边朝他们竖起大拇指,
“不过大哥,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世子爷如今在哪?”
那人听她提起阿莫礼,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答道:
“在回吉原的路上,如何?”
“那阿兴在哪?”
她又问。
“跟世子爷在一起,又如何?”
她笑了:
“哦,原来他们都还在回吉原的路上……”
她若有所思,接着道,
“大哥,那你看,事情是不是这样,他们都在回吉原的路上,就派你们来盯着我,也就是说,如果你们回去不说,他们也不会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见过我,在哪里见过我,对不对?”
那人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嘿嘿……我的意思是,你们就当从来没见过我,好不好?”
那人冷笑一声:
“笑话!我们从你离开营地那一刻开始便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你们每天露宿何处,下榻哪间客栈,甚至何时何地何人去解手,我们都一清二楚,你当我们黑袍暗军是吃素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噗……何时何地何人去解手?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恶心?他们居然连这个都关注了?
好吧,计较这些细节没有意义,先搞定他们才是正理。
“呵呵……不不不,我不是说你们的能力有问题,你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然不是吃素的,我知道你们厉害得很。我的意思是,你们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装傻?就当我们又易容了,混入了茫茫人海中,你们已经分辨不出我们,所以就跟丢了……如何?”
林铃儿讨好的样子,就像只乞求主人赏块骨头的小狗,看得穆耳与小郑子都快忍不住爆发了。
那人眯起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像你一样装疯卖傻?”
林铃儿不住地点头,赶紧趁热打铁道:
“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白装的,我这里有银票,有上好的丝绸,还有从西域带回来的稀罕玩意儿,只要你们喜欢,可以通通拿去,我全都送给你们,只要你们给我们一条路走,不再跟着我们,如何?”
“师妹,你……”
朱固力一听要拿他的东西送人,立刻撑大了眼睛,却被穆耳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想说什么也不敢说了。
这样的话如果听在普通人的耳朵里,那自然是极具诱或惑力的,可他们是黑袍暗军,是阿莫礼花高价从全国各地笼络来的高手,根本不缺钱,何况像他们这种人,使命感与成就感要大于任何事,区区钱财的诱或惑又算得了什么?这种说法甚至对他们是一种侮辱!
这一次,林铃儿打错了算盘。
当她期待地望着黑袍暗军,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到雀跃的神情时,看到的,却是他们不为所动的眼神,他们那暗沉如黑袍的眸中甚至透着愤怒。
“女人,你在挑衅我?”
那人的声音变得低沉压抑,
“你当我们黑袍暗军是什么人?连死都不怕的人,会被你这种低级的伎俩收买?如果不是兴头儿有令,让我们不准伤你,我定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林铃儿心内一震,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变脸陪笑,换来的却是更加不可收拾的局面,这让一向乐观的她深感措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