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绝的双手死死地攥成拳,松开,再握紧,如此反复着,他的眸光恍惚着,却仍在笑:
“铃儿,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发烧了?”
说着,他伸出手欲抚上林铃儿的额头,林铃儿却身子一闪,避开了。
他的笑容终是收敛了,环视着周围的手下,厉喝一声:
“刚才是谁射伤了她?”
手下们皆是一抖,相互看着对方,良久没有人敢站出来,但见他的眸光凶狠坚定,似乎没有要放过这个问题的意思,终于一个高昌国长相的人站了出来。
“将军,是我。”
他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个没有经验的小卒,此时他抿着唇,战战兢兢,好像正在为刚才那一箭而后悔。
南宫绝凶恶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好像在看着一只苍蝇般嫌恶,他勾出一抹邪恶的坏笑,随手拿起弓箭,将弓拉满,一支箭划破空气,嗖的一声射入了年轻人的心脏,在场的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年轻人已经从骆驼上跌下,重重地趴入了黄沙中。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如芒在背,人人自危,刹时间明白这个女人对南宫绝的重要性,他有多看重这个女人,就有多痛恨那些伤害她的人。
望着黄沙中一动不动的尸体,林铃儿的心更凉了,看来不管事隔几年,南宫绝还是那个没有人性的南宫绝,人如其名,绝情绝义。
这样的男人,还能被她信任吗?
不得不说,从始至终,她都相信南宫绝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否则,当初他就不会千里迢迢地将云倾城送来瓦倪,只为了将她换回,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得到她而冒险,最后更不会悄无声息地放走她……可是,他还是杀人不眨眼,只要触犯了他的规矩,他通通不留情面。
那么,她的七七,会不会在某时某刻,触怒了他,被他一掌打死?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头顶的烈日如火一般炙烤着她,她的眼前恍惚一片,那具年轻人的尸体也渐渐模糊了,她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差点摔下去。
南宫绝大叫起来:
“快,拿水来!”
很快有人恭敬地递上了水,不敢怠慢。
他将林铃儿从骆驼上抱下来,把水送到了她的嘴边,她的眼睛半睁半闭着,失去了生气,已经不知道喝水。
他强行把水灌入她的口中,她咳嗽起来,随后被迫大口吞咽着,水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睁开眼睛,无助地看着南宫绝,带着可怜的期待:
“南宫绝,你到底把七七怎么样了?她没死,她没死对不对?告诉我,你没有杀死她,她还活着?”
南宫绝的眉宇间满是阴郁,他沉默了良久,道:
“她当然没死,她在等着你,所以,我们快走吧,不要让她等急了。”
她的眸色突然严厉起来:
“你为什么还在撒谎?我告诉你,七七根本就没有什么喜欢的布娃娃叫妈咪,那个妈咪就是我,她从来不会称呼我为母亲,她只会叫我妈咪,你根本就不了解七七,你一直在说谎,为什么?”
知道自己被识破,南宫绝看起来有些狼狈:
“因为,因为……”
林铃儿渴可望着他的答案,可就在这时,她的颈上突然被重重的一击,疼痛之中,她失去了知觉。
他终于可以触碰她了,望着躺在他怀中的女人,他竟有些激动,小心翼翼地抚上了她的额头。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身子发烫,长时间的跋涉与劳累让她早已疲惫不堪,却仍然坚持着。
箭伤加剧了她的痛苦,她的脸与唇越发的苍白,就像风雨中一片凋零的树叶,随时都可能飘落。
太阳虽然炽烈,却已近黄昏,他回头看了一眼来路,此时拓跋九霄早已被淹没在黄沙中,他抱起林铃儿上了骆驼,大声吩咐着:
“离开这条线路,找个地方休息,等天黑再走。”
他不敢再带她冒险,没错,他的心是铁做的,可是每当面对这个女人,他却愿意为了她融化,只为了她。
一行人偏离了原本的线路,找了一处沙丘的背光处歇息下来,他这么做是为了不让拓跋九霄有机会追上来找到他们。
不管七七是死是活,他只要林铃儿一个人就够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当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消逝时,沙漠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在沙漠里宿营,篝火是必备的,一来为了取暖,二来可以驱赶沙漠狼,骆驼围着篝火形成了一个大圈,人倚靠着骆驼过夜,万一不幸沙暴来袭,骆驼还可以成为最佳的避风港。
在这个大圈中,还有一个小圈,南宫绝抱着仍然昏迷不醒的林铃儿,依偎在骆驼圈里,夜晚很冷,他将带来的兽皮通通围在了她的身上,生怕她的病情会加重,不时地给她喂着水,希望她能赶快降温。
望着她没有生机的脸,他既安慰又心痛,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可她却负伤流血,奄奄一息,她终有醒来的一刻,不管在沙漠中,还是将来他把她带回自家院子,只要她醒来就一定会问关于七七的事,到时他要如何面对她?
“七七……”
她在梦中嘤咛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好似痛苦不堪,眼角有泪珠滑下,迷了他的眼。
他将下巴抵在她发烫的额头上,眼眸腥红,这辈子,他唯一愿意说对不起的人,就是她,这一次,他是真的对不起她,因为他把七七弄丢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