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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就会生老病死容颜衰退,只有妖怪才会永葆青春。楼似玉这话意有所指,宋立言也反应了过来,扫一眼裴献赋那半点不见岁月痕迹的脸,微微敛眸。
楼似玉接着道:“我楼家先祖发迹,但几代人生的都是女儿,故而结亲多是招人入赘,后代都随母姓楼。这客栈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奴家不知大夫看见的是楼家哪一代的女掌柜,但总归奴家之前是没见过裴大夫的。”
裴献赋笑了,替她斟了杯酒,眼里满是钦佩:“如此说来,倒是在下误会了,作为赔礼,在下送楼掌柜几颗华容丹如何?”
“华容丹?”
“这是我私藏的宝贝,炼化多年才成了一些。”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裴献赋挑眉,“在下本也是随便试试,谁知道服用之后,当真是有点成效。只是,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反噬。”
楼似玉掩唇:“老是人必经之路,奴家不怕老,不过既然有这样的宝贝,大夫何不献去京都,必定能引达官贵人争相抢夺呢。”
“哈哈,钱财身外物,要那么多做什么?”
“大夫好风度,钱财就该如粪土!”楼似玉给他鼓掌,十分认可地点头,然后将双手伸过去,认真地道,“奴家是个凡人,不怕脏不怕累,府上若是有不要的‘粪土’,大夫不妨都给奴家。”
宋立言轻咳一声,将筷子反过来用筷尾打掉她的手。
楼似玉委屈地扁嘴,搓着将手收回来:“他自己说的……”
“掌柜的真性情。”裴献赋笑道,“想要我府上的东西,那不成问题,只是一下子拿走的多了,总要有个名头。在下的身外财七七八八加起来,不知道够不够当这民间的聘礼?”
尾音几个字带了点调戏的意味,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肯定是找打的,但面前这人生得动人,眉目间又是一片天真纯良,楼似玉哪怕是暗自咬了咬牙,也还是打着扇儿遮脸笑:“您说笑。”
宋立言放了筷子侧头问宋洵:“见山师兄可回来了?”
宋洵摇头,大师兄一早说去处理昨日没做完的事,说天黑前回来的,现在这外头已经没光了,却还没看见他人影。
岐斗山多妖怪,宋立言想了想,觉得有些不放心,便起身道:“前辈,晚辈要前去接应师兄,先失陪一二。”
“你只管去忙。”裴献赋摆手,“不用跟我守着那么多规矩。”
宋立言颔首,带着宋洵跨出门,两人一前一后上马,宋洵看了看客栈里头,小声问:“大人觉得这裴大夫可有问题?”
扬鞭策马,宋立言盯着前头的夜色道:“所知太少,分辨不清。与其诸多怀疑,不如去找见山师兄问个清楚。”
他不知道的事,师兄兴许知道,裴献赋若是真的撒谎,就必定会露出破绽。
宋洵点头,随他一骑绝尘,两人很快消失在黑暗里。他们身后的掌灯客栈却是亮起了灯,在寂寂夜色里温暖而祥和。
然而栈里头的气氛却是祥和不了了。
“您还喝吗?”楼似玉摇着酒壶,似笑非笑地问对面的人,“一大把年纪了,喝这么多酒,不怕伤了身子?”
裴献赋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捏着酒杯在鼻下一过,脸上泛起陶醉之意,语气却是陡然冷静下来:“狐妖酿酒,千载难逢,一壶才一百文钱,不多喝点,不是可惜了?”
门外没由来地刮来狂风,大堂中央坐着的两个人却是纹丝不动,只衣袖翻飞起来,像臌胀的船帆。紧绷之感在空气里迅速蔓延开去,远处收拾桌椅的李小二和般春突然觉得很困,不约而同地打了呵欠之后,齐齐往后院走。
“你果然有问题。”大堂里没人了,楼似玉闭眼再睁,一双灿烂的金瞳定在裴献赋的身上,“早先就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了,倒不曾想还穿着人皮。”
裴献赋从容地迎着她的目光,倒还夸赞一句:“你这眼睛是真漂亮。”
“过奖。”楼似玉神色不动,“四下无人,你还穿着这皮,不觉得累么?”
“楼掌柜误会,这可不是皮,爹生娘养出来的骨血,比那些个魑魅魍魉胡乱编织出来的可生动多了。”裴献赋捏了一粒酥皮花生扔进嘴里,轻叹了一口气,“想想你也是可怜,撑着这人形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年,肯定都忘记自己原形是什么样子了。”
这人知道她的原形,可她盯着他看了半晌,也没能看穿他是个什么。金瞳破妖,就算是常硕化了形在她面前也是揣不住的。
裴献赋没撒谎,他真是人。
心生焦躁,楼似玉沉着脸直接问:“你想干什么?”
“好好的美人儿,怎么脾气这么大?”裴献赋坐直了身子,轻笑,“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个玩心重的过路人,一不来收妖,二不来挡道,就是看小娘子有两分姿色,想同小娘子开个玩笑。”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楼似玉眯眼:“你不是上清司的人?”
“上清司传我医道,我也受上清司福荫,可我周身无炁,来去自如。你要非说我不是他们的人,也不是不行。”裴献赋拿过她手边的酒壶,仰头灌两口,眼睛满足地眯起来,“但我可不会帮你做坏事啊。”
气不打一处来,楼似玉翻了个白眼。她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偷过邻居家的腊肉、咬死过村里人的几只鸡、骗过一个小孩的糖葫芦吃之外,再没做别的坏事了。眼前这人虽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但她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