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坐在棚中的太常崔浩饶有兴致地问:“万统领要是参赛,比那于阗王子如何?”
万致远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道:“以同样的速度,至少能拔出七十面旗子。”
崔浩有些担心地说:“之前表演的那些大魏的骑手没有一个能和于阗王子相提并论的。这比赛要是真让那异国王子夺了冠,岂不是让人嘲笑我们大魏国中无人?既然万统领有信心能赢于阗王子,怎么不去参赛?禁卫军里调整一下排班,另安排一两个副统领来护驾,总还是可以的吧?”
万致远满不在乎地说:“秋仁心里清楚他的骑术不如我,我参不参加这场比赛都无所谓。末将刚刚接手禁卫军的职责,还是谨慎些好。再说还有高阳王殿下呢!秋仁想赢这场比赛可没那么容易。”
魏帝有些惊喜地说:“哦?濬儿也报名了?”
“是的。臣刚才在外面巡视的时候看见殿下和秋仁一起报的名。”
“那你觉得濬儿的骑术比尉迟秋仁如何?”
致远不假思索地答道:“殿下向来不爱在那些花哨动作上下功夫,马上的姿态肯定没秋仁那么炫目好看。不过殿下下盘稳,马上功夫也扎实,成绩应该不会比秋仁差。”
坐在下方位置上的万度归轻咳了一声。接到父亲的警告,致远会意,立刻闭了嘴,恭敬地向皇帝行礼道:“臣鲁莽了,不该妄议高阳王殿下的骑术。”
魏帝却不以为然,哈哈笑着对万度归道:“成周公的家教也太严了些!年轻人在技艺上彼此批评较劲是好事。要是他们朋友之间还互相吹捧,哪里还能进益?”说到这里,魏帝吩咐曹德宝:“去查查,濬儿什么时候出场。”旋而又接着说:“朕曾经问濬儿,那么多宗室子弟,世家公子,为什么他只和你家小二还有尉迟秋仁交好?你可知濬儿怎么回答?”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濬儿说,别的宗室子弟世家公子碍于他的身份,都只会奉承巴结他,他三分的才能能被吹捧到十分,明明胜过他的技艺,偏要藏匿起锋芒,想方设法地输给他,很是无趣。唯有你家小二还有尉迟秋仁敢真刀实枪地跟他比试,会口无遮拦地嘲笑他的劣技,然后三人一起切磋探究,取长补短。朕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你看看朕,没人敢真的和朕切磋技艺,没人敢在任何比试里胜过朕,就连下棋也没有一个真正可以对弈的对手。看着他们又不敢赢,又不敢输得太明显那纠结的样子,真是好生无聊!有时候,朕倒是有些羡慕濬儿那孩子。比起朕这个称孤道寡的皇帝,他的日子倒是过得更有滋有味。”
见魏帝脸上露出些许遗憾之色,极善于察言观色的崔浩马上适时地说了一堆恭维的好话。魏帝听了几句,脸上果然渐渐露出欢喜之色,显然十分受用。此时,曹德宝回来禀报道:“启禀陛下!下一个上场的就是高阳王殿下!”
魏帝喜道:“太好了!朕好些日子没考察濬儿的骑术了。正好看看他和你们在一起切磋,到底有没有进益。”
万致远胸有成竹地说:“陛下一定不会失望。”
起点处有起跑的哨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起点。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绝尘而来。和尉迟秋仁的出场很像,马速直接提到一个相当快的水平。只是正如万致远的预测,这一骑绝尘而来,只看到马背上的白衣骑手在马背两侧来回翻越,动作极其简单平实,没有半点花俏的动作,甚至连每次翻越马背时被风带起的衣袂都几乎保持着同样的角度和形状。如果说刚才尉迟秋仁的表演像是一座姹紫嫣红的春园,那此时拓跋濬的表演就像是瑞雪过后的一片纯净无杂的原野。即便没有丰富的色彩,却也同样有着动人心魄的盛景。
万度归称赞道:“高阳王殿下这一串马上动作干净利落,果然得到了陛下的真传。”
魏帝欣慰地拈须笑道:“朕的这些皇子皇孙里,唯独濬儿最像朕。”他的目光自始至终跟随着拓跋濬的身影由远及近,并没有发现坐在下面的三个皇子脸上神情各异的微妙变化。
不一会儿,拓跋濬的马到达了终点。计时计数的太监先后报出结果:五分五厘香,七十一面旗。
魏帝微微一滞,问:“秋仁比濬儿快,濬儿比秋仁拔的旗子多,这算是谁输谁赢?”
崔浩立刻理所当然地回答:“这是比技术又不是比速度,自然是看谁拔的旗子多了。高阳王殿下比那异国王子多了八面旗子,稳得第一啊!”
魏帝还未表示是否赞成崔浩的意见,晋王突然开口冷冷地道:“要是不看速度,刚才那个骑马散步的也不用中途放弃了。”
魏帝用眼尾扫了晋王一下,脸色未变,眼中却带了几分不悦。他转向万度归,问:“万卿觉得该如何评判?”
万度归略一思索,拱手答道:“既是比骑术,那速度和技术自然都要考量。单看速度或者单看拔旗数量都不合适。臣以为不如计算一下拔取同样数量的旗子所需的时间,少者为胜。”
魏帝赞成地点了点头,向曹德宝抬了抬手指:“德宝,算一下。”
曹德宝闭起眼睛在心里飞快地拨起小算盘,片刻后躬身答道:“回禀陛下,如果同样拔取七十一面旗,于阗王子需要用时五分六厘香。”
魏帝高兴地击了一下掌,高声赞道:“果然是朕的嫡皇孙,没有给朕丢脸!德宝,后面还有参赛的吗?”
“回陛下,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