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仁看到拓跋濬的嘴唇轻轻地翕动,但因为离得远,他听不到声音,只能借助掉落在地上的火把残留的一旦火光读出了拓跋濬的唇语。他以为拓跋濬会说“救我!”却没想到他说的竟是“快跑!”
秋仁心中不由得哀恸。他用尽了全力也只向前挪动了不过一两尺的距离。他抱着一丝侥幸看向颜华,却见遍体鳞伤的颜华那里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而拓跋濬这边,熊脚已经落下,他们救不了他了。秋仁无力地趴倒在地,悲痛地哀嚎出声。
秋仁绝望悲痛的声音被另一个更为凄厉的声音遮盖住了。他疑惑地抬起头,惊诧地看见熊竟然正在嚎叫着向后退。他好像不敢相信似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去看,熊是真的在后退。不知道为什么,熊一边后退,一边用爪子在自己的脸上乱抓乱抹。它的一只眼睛像是受了伤,血流得半边脸都红了。它显得恐惧而愤怒,慌乱中数寸长的爪尖在脸上抓出了更多的伤痕。很快,它的整张脸都变得血肉模糊。脸上横流的血液模糊了熊的另一只眼睛,它看不见路,走得跌跌撞撞,被地上的一根枯枝一绊,轰地向后跌坐在地上。
秋仁来不及去弄清楚熊为什么会有这样失常的举动,他扯着嗓子高声叫喊,尽力让自己的声音能在熊嘶吼的间隙传出去。
“颜华!箭!”
秋仁的叫声唤醒了被惊呆的颜华。他连忙取下背在身后的弓,拖着重伤的腿,匍匐着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箭。他挣扎着坐起身子,背靠在一棵树上稳定住上身,将三支箭并排搭在弓上,拉开了弓弦。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手臂上也有伤,体力又已经透支得太厉害,他拉弓的手有些颤抖。但是成败在此一举,成功了,所有的人都能捡回一条命;失败了,错过这一次机会,等熊缓过神来,他们一个都活不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稳住发抖的手臂,缓慢却坚定地拉满了弓。
“嗡”地一声,弓弦一震,将三支箭射向几近癫狂的公熊。所有人都摒心静气地望着箭矢飞射的方向,掌心里冒起湿腻的冷汗。嗖嗖嗖三声,一支箭贴着熊的右肋飞过,钉在熊身后的树干上;一支射中了熊的左臂;一支射中了熊的心窝。
熊终于死了。
拓跋濬、尉迟秋仁和颜华瘫软在地上,看着凶残暴虐的熊渐渐地没有了生机。直到这只庞然大物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终于再也不动了,三人方才对望了一眼,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庆幸至极却也疲惫至极。
一个高挑匀称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后跟着另一个娇小的身影。
看到阿依从黑影里走出来,一只手里还提着装鹅卵石的小布袋,三个男人才恍然大悟。熊突然捂着脸后退,竟是因为被阿依的飞蝗石打瞎了一只眼。在那样危急的关头,连百发百中的颜华都射偏了一箭,阿依竟然能有那样又准又狠的发挥。所有人都不得不为之敬服。
阿依弯腰从地上捡起将熄未熄的火把,拨亮了火光,关切地问:“你们都还好吗?”
颜华靠在树干上奄奄一息,尉迟秋仁有气无力地说:“你来了,我们大概死不了了……”说完就趴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玉丽吐孜扑到拓跋濬的身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被熊踩断的腿,想要摸却又不敢,只能带着哭音问:“殿下,你的腿怎么样?疼吗?”
拓跋濬疲惫地躺在地上,半阖着眼睛。此时的他根本无力应付安慰这个小女孩,只无力地动了动头。
玉丽吐孜把拓跋濬的动作看成了摇头,哇地哭起来:“怎么可能不疼!那么重的一脚,你的腿都变形了,骨头肯定已经断了!”拓跋濬实在没有力气再多解释一句,只好闭上眼睛躺着,不发一语。玉丽吐孜更害怕了,哭得越来越大声。
阿依手里举着火把,依次检查了一边三个男人和小黑的伤,对玉丽吐孜说:“小黑的伤不重,应该过一会儿就能醒来。可是他们三个人都伤得很重。尤其是颜华和尉迟公子,伤口很深,要尽快止血。刚才我们在树上躲着的时候我闻到了乌心草开花的味道,这附近应该有不少乌心草。你点一根火把赶紧去挖一些来!
玉丽吐孜这会儿眼里只有被熊踩断腿的拓跋濬,她哭哭啼啼地守在拓跋濬的身边,好像没有听到阿依的话似的,一动不动。阿依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火把插在地上,又快速地扎了一个,就着前一个火把点燃了,快步钻进草丛里去寻找乌心草。
不一会儿,阿依手里抓着一大把墨绿色的草叶回来了。“玉丽,我去给尉迟公子止血,你去给颜华止血。”
玉丽吐孜还是坐在拓跋濬的身边哭。阿依有些恼了,用膝盖踢了踢玉丽吐孜的后背,提高了声音:“殿下的伤虽然重,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颜华腿上的伤口太深了,不赶快止血他熬不过今天晚上!”
拓跋濬休息了一会儿,稍微积攒了一点力气。他勉力睁开眼睛,微蹙着眉毛对身边哭得稀里哗啦的玉丽吐孜说:“阿依说的对,我没事,你快去帮颜华!”
在阿依和拓跋濬的再三催促下,玉丽吐孜才揉着红肿的眼睛站起身来。
阿依分了一半乌心草给玉丽吐孜,道:“除了左腿上的伤口,颜华的左臂、肩胛、右肋上也都有伤。不过相比腿上的伤,其它的伤都不算太严重。先给左腿止血!”
玉丽吐孜还在抽泣,也不知道阿依的话她听进去了多少。好在她一看到颜华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