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秋仁和万致远都忍不住啧啧称叹。千里送盈鱼,先别说这鱼本身的价值,单算算要保证这么多鱼在七月流火的时节活着抵达高阳王府的厨房所需要的冰,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席上的人陆陆续续都知道了这盈鱼的珍贵,谁都不愿意错过这不可多得的美味,一转眼的工夫,所有的盈鱼都被一抢而光了。
尉迟秋仁意犹未尽却又求之不得地咂了咂嘴,对万致远说:“早就听说新王妃是河西王最宠爱的小女儿,今天可真是见识了。用雪山盈鱼做嫁妆,只怕大魏国嫁公主也未必能有这个手笔。”
这边席上还在为河西王的大手笔啧啧称叹,忽然不远处的一个席面上忽然喧闹了起来。尉迟秋仁和万致远和众人一起,顺着吵杂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正是高阳王正在敬酒的一席。从位置上看,竟似乎是身份较高的几位亲王的席面。很快,从重重的吵杂声中,传出高阳王的急吼声:“太医!快传太医!”紧接着,就有高阳王府的下人飞奔出去找太医。
尉迟秋仁和万致远对视一眼,脸色一起变了,起身往那边出事的席面上走去。
一张桌案上的杯盏碗碟凌乱,桌布的一角有一团褶皱,显然是被人紧紧攥住拉扯后留下的印记。褶皱旁的椅子都已被推开散在四处,附近的空地上一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等看清楚这个人的样貌,万致远和尉迟秋仁都大惊失色。
竟然是晋王,拓跋伏罗。
晋王躺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喉咙,长大嘴,发出急促的嗬嗬声,脸色却是由红变紫,很显然,他是突然喘不上气了。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晋王良娣韦氏看见晋王的样子,吓得手足无措,脚下一软,跪在晋王身边哭了起来。
高阳王是最先从这突发事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他命人去传了太医后又对围观的众人高声喝道:“都让开些,让王叔透气!”随即蹲在晋王身边,用力地按摩他的胸口,企图帮他顺气,但效果甚微。晋王依然透不过气,脸色越来越紫。
高阳王紧皱眉头看向跪在一边傻哭的韦良娣,问:“王叔自从春猎开始就经常咳嗽气喘,是不是旧病又发了?可带了药?”
韦良娣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去翻晋王的衣服。晋王在地上挣扎了半天,衣服早就被揉得乱七八糟,被韦良娣稍一拉扯,就从怀里掉出来一个小玉瓶。韦良娣捡起玉瓶,手却抖得像是筛糠,拔了半天,也没把玉瓶的塞子拔开。
高阳王等不及,顾不得礼节,从韦良娣的手中一把抢过玉瓶,拔出塞子。从玉瓶里倒出一把药丸。
“吃多少?”
“我……我不知道……”韦良娣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惊慌和无助,“平时都是王,王妃伺候王爷吃药……”
高阳王抬头无语地看了这位看起来年纪比自己还要小的韦良娣一眼。听说这个韦良娣是晋王最宠爱的姬妾,进府不到两年,就从一个普通的王府舞娘一跃成了位分仅次于王妃的良娣。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她集了晋王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在晋王性命交关之时,她却连最基本的吃什么药怎么吃都不知道。不知道晋王若是知道,会不会觉得心寒。
虽然已有人快马加鞭地去请太医了,但看晋王的样子,显然是等不及让太医来救了。高阳王犹豫了一瞬,从掌心里拿起一粒药丸。
“濬儿……”太子在一边想要阻拦。不知道计量就喂药,好了倒也罢了,万一出了错,黑锅就必定会落在高阳王的身上。但高阳王的动作太快,而且也根本没有要听他劝的意思,太子说话的瞬间,他已经把药丸塞进了晋王的嘴里。
然而那粒药在晋王的嘴里滚来滚去,却一直无法被咽下去,不一会儿甚至从他的嘴里滚了出来。看来晋王不仅仅是气道受了阻碍,连食道也紧紧地锁闭了。高阳王急得额头上开始冒汗,一时间除了拼命替晋王按摩胸口,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看看晋王爷身上有没有香囊之类的东西!”在一边旁观的尉迟秋仁突然提醒了一句。
高阳王恍然大悟,立刻在晋王的身上翻找,果然,晋王的腰带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玉香囊。高阳王把香囊放在自己鼻前闻了闻,是淡淡的药草香。于是把香囊凑到晋王的口鼻前让他嗅。片刻后,晋王的脸色稍稍由紫转红,虽然他的呼吸依然极其费力,但至少,他极其费力地做着的呼吸动作终于可以吸进少许的空气了。
高阳王稍稍吁了口气,抬头问道:“太医还没来吗?”
有下人回禀道:“已经去请了,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和晋王同桌的南安王走上前两步,招呼过来一个高阳王府的家丁,道:“你去替你家王爷拿着香囊。”
下人答应着上前,接过高阳王手里的香囊,小心翼翼的看顾着奋力呼吸的晋王。南安王搬了一把椅子放到高阳王身边,伸手拉了他一把:“你辛苦了,起来坐一会儿吧。你的府邸离太医院不远,太医应该很快就能赶到了。”
晋王是在高阳王向他敬酒是突然病发的。因为知道晋王身体抱恙,所以高阳王府为晋王准备的都是特制的果茶。从宴席开始,晋王都是滴酒不沾。就连高阳王来向他敬酒时,他还举着盛着果茶的杯子抱怨说这甜不索索的劳什子太没意思,要高阳王拿真的酒来给他喝。高阳王好说歹说,晋王才不情不愿地“以茶代酒”接受了高阳王的敬酒。可是一杯果茶刚下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