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知青的苦难是一笔财富,历史以近2000万人十年的青春血汗为代价,磨练出这一代人的意志品质。然而当时的我们认为:遵从最高领导的教导,响应党的号召,改造自己的非无产阶级世界观就应该吃苦和锻炼。我们热爱学习,渴求知识,在“文革”的特殊环境下,在劳动之余坚持并习,更加注重的是精神生活。
一路的磕磕碰碰我们终于到了集合点金河镇。镇上接我们的人是各队的队长和民兵连长,还有妇女主任。我和陆晋鹏分到大瓦山,是队长来接的。我没有听清楚队长的全名,只听说好像姓佟,还算端正白净的脸上挂着笑意。他伸出手说同志辛苦了,要和我握手。我抬头看到他那一脸的笑,总感觉有些别扭,不愿意伸手,怯怯的往后退。
“佟队长您好,我叫陆晋鹏,她是我姐陆敏。”陆晋鹏伸手握住那人的手,那人却有一些失落。勉强握了握,眼睛老往我这边瞧。白冰看到那个贼溜的眼神,慢慢的走过来挡住他的视线。白冰站我前面,我低下头拉着他的衣角。
“你又是哪个队的?”佟队长看白冰挡在我前面,皱着眉头问。
“佟队长,他是我哥叫白冰。”陆晋鹏像一个杂耍班子的小丑,油腻腻的。
“白冰?不是我们大瓦山的知青哟,是金河口的吧。”这个佟队长还知道白冰不是他这边分配的青年。
“对头,白冰,来来你到这边来。”另一个接知青的男人在叫他的名字。白冰转头看看我,我仍然使劲拉着他的衣角。
“别怕,有我在。”他拍拍我的手背,让我松开。我也觉有些不妥,撒手放开,他的衣服已经被我扭起了褶皱,我满满的歉意。他父亲是裁缝,做的衣服应该挺贵的。如果还在家里,我可以弄点热水帮他烫一烫,我没烫过衣服,只见过妈经常这样做。可是这是乡下,又是冰天雪地的哪里来的开水,要一口喝的热水估计都难。
“呃,那个陆敏,你和陆晋鹏跟我走吧,别再磨磨蹭蹭。我们还有十几里山路要赶,这里可不比你们城里,只有靠自个儿腿走路。”那个佟队长唧唧歪歪的一边说一边向我们招手。
“白冰不和我们一起?”陆晋道。
“他不是我们队上的,金河口离我们那儿不算远。我这边还有一个女同志。”他指指前面,我们顺着看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在车上看白冰的女孩--刘薇。我心里惦记着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白冰,回过头找他的身影,他在人堆里冲我挥手。我不舍他的身影后退着走,看着他的影子模糊了才回头,眼里装满了离别的苦。
“快点,天黑前一定要赶回去,要不然会冻坏你们。”越走越远,白冰的样子看不见了。我心不在焉的往前走,脚下踢着一截杂树根差点摔倒。陆晋鹏伸手拉住我:“在看什么,走个路也不仔细。”我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山路难行,结着冰凌子的山路一步三滑。佟队长教我们用路边干的蔓藤自脚底往脚背上打上结,他说这样走路就不会打滑。说得奇怪,他教的办法还真管用,果然比刚才好走许多。山上的树被冰住了,挂着长长的冰溜子。我顺手抓起一根长长的冰溜子掰断了,拿在手里玩,像一柄冰剑。我们南方人本就很少见到雪,更何况这么晶莹剔透的冰溜子挂满了树,满山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很好看。陆晋鹏背着他的被卷胸前挂着我的被卷,两只手还抓着冰溜子舞来舞去像个猴子似的。
在城市里长大的我们,对农村的环境不熟悉,那些土办法和辅助爬山的自制拐棍也很有用。佟队长让我们当心路况一边教我们如何应急处理雪地上的情况。这一路我们走了近4个小时,没有水喝,抓起路边的冰解决。起初我不肯吃陆晋鹏递过来的冰块,到了后来实在渴得不行,也顾不了那么多。他还在一旁捂着嘴笑,我瞪他对他满脸嫌弃。他做着鬼脸跑的飞快,还哼着“毛主呀席派人来,神兵下凡界啰风扫乌云开,千年的大山被推倒,百万农奴站起来。”一首歌唱伟大领袖的歌曲“派人来”。我也喜欢歌,可是害羞,从不敢当众人唱。只有偷偷的躲在大衣柜里哼给自己听,没想到陆晋鹏还会唱这首歌?
等我们到了大瓦山脚下,佟队长说先休息吃点干粮,一会还有一段更不好走的山路要走,说是爬上去就到了。什么还要爬山?我有一些吃不消,刘薇也是蹲在地上,可见大伙儿多半已疲惫异常。等我们休息一小会,佟队长说继续,天黑前一定要爬上去。接着又走了大概半小时山路,大伙歪歪倒倒来到一座很高的大山前面。
“来,你们将铺盖卷的绳子捆紧了脚下一定留神,不要看下面。”他领着我们拉着结了凉的绳子,一步一步往山上爬去。我心里害怕极了,感觉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陆晋鹏在我后面吼:“陆敏你不要回头看,往上爬。”我真不敢回头看,后面是万丈深渊。这段山路是我一辈子走过的最危险的路,老年时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也感到后怕。
“到了。”佟队长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竟然将我吓得魂不附体。
“呵呵,两位女同志吓到了?我们到了。”他挺会寻开心的,我们都没有理睬他。我让陆晋鹏将我的被卷给我,他推开我的手,皱着眉瞪我。他什么意思?我没有弄明白。难道是他看着这里很冷,怕没有被子盖,要霸占我的被子?不行,这个可不行!我得跟着这小子,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