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师父和山猫都不知道非错阵图的位置,这个戴着白玉面具的人知道,他是谁?
“你们再去看看苏尒的碑。”他说。
淮音想要开口问清楚,却见白袍面具者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变得虚幻,一层一层水波般晕开,眨眼间便像个影子一般蒸发在暗室中。
在他消失的同时,又是极轻的“刺啦”声。
一时间,暗室里只剩下了满地的侍卫尸体。淮音这才松了一口气,颓然坐在地上,先前严刑拷打的疼痛全都袭了上来。
“这也是分形术?”她边问山猫,边试着自己处理一些紧要的伤口。
“不太像。”山猫蹲下来,已完全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唯独手臂被桃花枝刺穿的一处还在流血,“分形术需要以物为媒介,比如尹知念的桃花,可那个人完全就是凭空消失。”
他先前妖化失去神志,此刻才看清淮音身上的各处伤口,眼神一凛,“蓉贵妃居然与明仙教有关,还派了左护法来。”
“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是我被蓉妃设计抓了起来,才害你受伤救我。”淮音神色黯淡,“我失去武功却不自知,没有通知你便和陈玖来富春殿赴宴,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她早想到蓉妃来势汹汹想除掉她,也就不会陷入如此被动。
山猫勾唇笑道,“不全怪你。”
淮音疑惑地看他。
“至少,尹知念是冲着我来的。”说起那个人的名字,山猫脸色一下子冰冷起来,“蓉妃与明仙教有联系,端妃也许是曾经撞破过,才被弄疯。那些暗探一是在冷梧宫暗中会面,二是盯着端妃以防她无意间说漏,但这不足以让明仙教派动左护法——尹知念是跟着我过来的。”
“他知道你的身份……”
“不错,明仙教的教主鬼毒老祖,盯着我很久了。”
淮音一时沉默,低着头处理伤口,想将指尖的竹签拔出来。
“嘶……”刚碰上一点她就不自觉地叫了出来,想起自己的身份又觉得丢脸,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要喊就喊,忍什么。”
淮音身上还盖着山猫的青色外衫,弯着指头,被少年握住。
他的手很冷,指骨漂亮。
“我可是凛冬杀手啊,这点痛怎么能叫。”淮音义正言辞。
“曾经是。”不知道山猫用了什么办法,他替自己拔竹签的时候似乎没有那么疼了,“你前面叫你师父救你,不是也叫得很大声么。”
“你听到了?”淮音咳嗽一声,这对杀手来说实在是很丢脸的一件事。想她以前就算肋骨全断都不曾出声半个字,无论遇到什么致死险境都没有将希望寄托在别人来救她。
死而已,很难熬吗。但是那些男人想要染指自己,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听得很清楚啊,”少年手上动作不停,替她一根根拔出竹签,“你为什么不叫我救你?”
淮音不知如何回答。
十年来,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师父。虽然师父向来是下手最狠的那个,练剑时将自己全身肋骨打断的也是他。或者说,除了他,在武功尚存之时几乎没有其他人可以重伤自己。
“下次叫我就可以了,我会比舒野贺出现得更快。”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沧息战神是你师父?”山猫轻笑道,“这个很难猜吗?的确,他从来没有在旁人面前用过魔呓岑隐,但有资格做你和四月师父的,总共也没几个。况且他是与决夕有关系之人,虽然传言都说冻原风暴中是他将决夕拦截在玛古斯,但实际上,是他救走了决夕吧。”
淮音点头,既然他已猜到,也的确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不恨决夕么。”
山猫恍若未闻,将十根竹签都除尽,“身上还有哪里痛?”
“你不恨决夕么?”她又问了一遍。
淮音难得执拗,她曾经在霍白城和山猫谈论过关于决夕的事情,然而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裂天之战中,正是决夕带着异兽世界蛇横跨摩柯多,才致使海国败北,甚至成了吉那耶沃。身为海国的京太子,一百多年来都漂泊于沧炎,他不可能不恨决夕的。
他明知自己是凛冬的人,为什么还要救自己。
“我记得我说过了啊,我只想要非错阵图。”少年语气淡然。
能得到他回答已是意料之外,淮音垂着头,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如实说道。以自己的实力,即使无法看破术法的原理真相,至少在施术之时感觉到征兆,而那个男人出现和消失的方式实在是太无迹可寻了。
“你觉得他说的话,是否可信。”
“大致可信。”
“可是我能保证,苏尒的碑上干干净净,除了那两个字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淮音皱眉,那块花碑她好好地擦过,注意到刻着的两个字之后自然也将其余地方检查透彻了。
“他救了我们。”山猫思索道,“无论如何,先去看看吧。”
“哦。”淮音认同,刚要起身又被拦下,疑惑道,“怎么了?”
“先前问你身上还有哪里痛你不说,”山猫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突然打横抱起她,“你伤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走路。”比起竹签,淮音身上骇人的带血鞭痕更是显眼,这种用刑的鞭子抽上一次就足以让人生不如死,更不用说她已经被足足拷打了近一日。
“这些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