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心里更加腻歪,“罢了,我刚才也是气急攻了心。原本这人是一日都不能留的,可偏偏娴姐儿把她当作了乳娘,又肯听她的教,我看这人先暂时留着,你从今日起就搬去怡趣院,见眼不错地给我盯着那个韦琼娘,若有半点不好便立刻来回我。娴姐儿能变聪明些是好,可也比不得连小命都没有了,你可听明白我的意思?”
吴妈心内狂喜,忙不迭地点头,“夫人放心,奴婢就是拼着老命不要,也要护住大小姐的周全,那个韦琼娘若真有那个本事教好大小姐倒罢了,若是不能,自然不能再让她呆在怡趣院碍眼,这个奴婢懂得。”
“下去罢,每晚戍时来回话,不得有误!”邵氏像赶苍蝇一般挥手让吴妈退下。
吴妈低眉顺目地后退着出了正屋,等鲤鱼跃龙门的厚布帘子合上,吴妈立刻喜动颜色,宛如换了一个人,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收拾东西。邵氏还肯用她,说明暂时还不会要的小命,只要她两母女将怡趣院的小傻子看牢了,就是她们两母女将来活命的保障。
这边邵氏看着吴妈一离开,脸色也阴沉下来,珍珠帘子轻晃,着青色比甲,系红绫丝绡腰带的琉翠拿着竹子做的美人锤从里间转出来,蹲下来为邵氏敲腿。
“你怎么看这韦琼娘?”邵氏皱眉开口说道。琉翠是邵氏最倚重的大丫头,周显,王福生等管事陪房是正经为邵氏办事的,吴妈,金荷之类的却是专给她办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而这个琉翠却是邵氏的军师,专供出谋划策。
“奴婢不好说,这几日都有人看着韦琼娘,也未见她出大厨房半步,按理说她不可能见到大小姐,可大小姐却认定她就是乳娘,这当中着实蹊跷,这会不会是那因果转运符闹的?”
邵氏眼睛一亮,“你这丫头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事,澄明大师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是凡物,或许真有些神通。如此一来倒是让那两个贱婢多活了几日。”
“夫人不必着急,韦琼娘便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陈家,吴妈虽奸滑,倒算得上机灵会办事,待怡趣院用不得着她两个时再打发不迟。倒是大小姐身边的红梅有个哥哥在庄子上做事,恰好被王福生家的三姑娘看对眼,上回王福生来求了夫人恩典,夫人当时还开玩笑说要为王三姑娘长眼,看看是哪家有福气的后生,后来恰好遇到秋获院有事,便没来得及去问红梅的老子娘,夫人正好应了他们两家这事,将红梅那丫头重用起来。”
“不错,明日大爷迎接袁氏回府,家里还有得忙,你让他们两家下晌便过来将这事定下,左右不过是多费点赏钱,你再找个时候让红梅来见我。”
琉翠眉眼微动,应了声“是”,手中的美人锤也轻柔了些。
琉翠也是家生子,相貌平常,如今已经十八岁,打小便跟在邵氏身边,再加上头脑灵活,擅会察言观色,跟在邵氏身边很学了些手段。早些年琉翠曾订了一门亲,不料男方订亲后不久便病死了,琉翠原本就是个心中有计较的,趁机向邵氏进言愿意自梳,一辈子服侍主子。
邵氏怜其命舛,感其忠心,便让琉翠的家人脱了籍,待琉翠更是与旁人不同。这琉翠有个花骨朵儿似的十四岁妹妹名叫四惠,不知怎么的竟与红梅的哥哥黄四郎好上了,死活要嫁去庄子上做奴才老婆。琉翠家的大小事都由有主意的她作主,好不容易家中姐妹养出个出挑的,琉翠心中对四惠的去处早有打算,绝不能便宜了一个奴才坯子。便想了个釜底抽薪的法子,设计让王福生家又蠢又肥的三姑娘与黄四郎相见,王三姑娘自然一眼相中了长相俊俏的黄四郎,回家找老子娘闹着非要嫁给黄四郎,谁知王福生两口子也很满意黄四郎的机灵肯干,也不嫌黄家穷困且姑娘小子多,有意将姑娘许给黄四郎。想着凭王家在陈家的脸面与势力,自家心尖尖的姑娘下嫁到小庄户奴才家,黄家应当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谁想黄家也不愿意委屈了儿子,托人暗示了几次都让红梅的爹给委婉地推了。
琉翠与王福生家的便将主意打到了邵氏头上,想着只要邵氏开了口,黄家那一家子不得脸的奴才对这亲事还敢有二话?
“夫人,奴婢还有一事相求,奴婢的娘常年吃药,奴婢的爹挣那点钱也刚够一家子嚼用,偏弟弟妹妹们一日大似一日,这嫁娶的银子还没有着落。想着奴婢家虽蒙夫人恩典放了籍,终归还是奴才的根子,不如让三个十来岁的弟妹也进府来谋份差使,求夫人成全!”
邵氏早知琉翠的老子娘都是没用的,一家子全靠她一个人的月例与打赏过活,寻思着琉翠不过是想让弟妹进来多讨些打赏,如今邵氏刚得了盛家的十几万两银子,哪会在乎这几个小钱。
“老爷与大爷都快归家,跟前与二门上都缺小厮,你可领他们去周显处领差使,倒是你妹妹快有十三四了,她这年纪安排到哪里才合适?”邵氏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她那个妹妹颜色倒是好,难道是想打大爷的主意?
琉翠赶紧称谢,“奴婢的娘正在为二妹妹说亲,想着进府来学点规矩将来也受婆家看重些,奴婢就想咱们正荣堂的三等丫头知画蒙夫人的恩典下个月就要出府待嫁。奴婢想让妹妹顶她的缺!”
邵氏暗道自己多心,正荣堂的粗使丫头可是讨不着巧的去处,一时更觉琉翠难得。却不知琉翠为妹妹相中的并不是少年得志,**倜傥的陈大爷,而是位高权重,老当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