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瞧我这不会说话的嘴,今晚咱们先散了,明日养足精神再安排进京事宜。娴姐儿,诚哥儿就交给你了,四舅舅已经好多天没好好睡过觉了,得补一补!”邵行止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朝外走,掀帘子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朝冷眉冷眼的阿媚瞧了一眼才离去。
或许是被邵行止丢惯了,诚哥儿一点儿也没有吵着与父亲去的意思。
“我要与娅姐儿睡!”诚哥儿嚷道。
“娅姐儿是与我一起睡的,你确定要和她睡?”陈娴雅已经当了娅姐儿的保姆,实在没兴趣再给另一个不省心的毛孩子当教养婆子,便指着正在紫莺怀里揉眼睛的娅姐儿与一旁的阿媚说道,诚哥儿想起方才阿媚的可怕,有些犹豫。
邵氏忙过来说道:“诚哥儿睡我屋里!”
“我不,我就要与娅姐儿睡!”
“那就让娅姐儿也睡我屋里,反正我那床也宽敞!”邵氏捂着嘴低咳一声,宋妈妈忙过来扶住了她。
陈娴雅只好无奈地说道:“郎中让母亲静养,怎能让他们两个来吵你?母亲放心,娴儿搞得定他两个!”
最后,诚哥儿在阿媚的目光威胁下,牵着紫莺的手老老实实地回了陈娴雅的西厢房。
琼娘与紫莺两个去给诚哥儿洗澡,阿媚气哼哼地冲说道:“那老小子敢再乱看我,我便将他两只眼珠子挖了!”
陈娴雅想了半天才想起阿媚嘴里的老小子说的是邵行止,“四舅舅三十还不到,他不老吧?”
“哼,我说他老便老!一幅色鬼样,一看见这种臭男人,本姑娘手心便要发痒!”阿媚恶狠狠地说道。
陈娴雅不禁打了一个寒噤。阿媚这气场太可怕,看来邵行止以后有麻烦了。
次日一早,邵行止去秋霞院看过半死的陈寿源后。便与邵氏商量着如何进京的问题,暂定三日后便启程。
四惠额上的伤已经结痂。看起来甚是恐怖,周全父子已经从杭州回来,听说了两个女儿的事之后,凑了五十两银子来见邵氏,既为琉翠赔罪,又想为四惠赎身。
邵氏没有见周全,只说四惠是怡趣院的,四惠的去留由陈娴雅拿主意。
陈娴雅默然了半晌。到底还是允了周全,那赎身银自然也没有要。
周全对着陈娴雅千恩万谢,四惠更是跪在她跟前哭成了泪人,陈娴雅心底也有些恻然,虽然陈娴雅从来没敢将四惠当做真正的心腹,但四惠在怡趣院当差这几个月,除了让琉翠消失这一桩糟心事,她的表现确实也不差。
然而第二日又有消息传来,周全将四惠领回家的当日下午,便去黄家退了家。理由是四惠已经破相,不想误了黄四郎。
黄四郎的父母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也答应了。待到黄四郎得到消息时,已经木已成舟,四惠也不知避去了哪里。
琼娘对此事很是唏嘘了一番,“四惠这孩子真是苦命,到最后还是毁在她亲姐姐手上,多好的姻缘,就这样散了。黄管事更可怜,眼看到手的媳妇又没了。”
陈娴雅却有些心寒,四惠后面的一系列行为坐实了她最终还是站到了琉翠那一边。琼娘等人一直相信四惠头上的伤口是王福生砸的。只有阿媚凭经验看出来那伤口是四惠自己动手砸的,而陈娴雅则凭的则是推理及随后发生的一切。
首先。关琉翠的屋子是临时决定的,王福生那么多屋子不躲。偏躲到有人的屋子里。即便是王福生运气极好闯进去了,那天夜里都没有点灯,四惠,琉翠与王福生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们又是如何确定彼此的?唯一的解释便是王福生本身就是四惠引过去的,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院子里的打斗上,四惠威胁王福生带走了琉翠,否则正担心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跑路的王福生岂会带一个累赘逃命?
至于如何躲藏,如何出逃,恐怕再也没有人比在陈府中生活了十多年的王福生与琉翠更清楚了,所以他们的成功脱逃便在情理之中了。
四惠不忍见亲姐死在自己眼前,背叛了陈娴雅,心里却又十分矛盾与痛苦,因此她对自己下手才那么狠,直接破相毁容。也正因为此她无颜再面对陈娴雅及怡趣院众人,才让自己的父亲凑了银子来赎她。
而她执意与黄四郎退亲也不难理解,她喜欢黄四郎,所以不想让丑陋的自己连累到在陈娴雅手底下做事的黄家及黄四郎。她更不敢保证自己与黄四郎成亲后,陈娴雅还会如从前一样信任和重用黄四郎。
所以陈娴雅选择了饶恕,而周四惠也选择了远离,
由于邵氏与邵行止已经定下了行程,反比简笙更加一步,因此琼娘与阿媚便收拾了东西,禀报过邵氏之后先行出府去新宅子与黄四郎等人汇合,再等候简笙集齐人马。
邵行止在动身的前一天,带了礼物去知府衙门走了一趟,顺便办好了路引,至于陈氏族人那边,邵行止打算连照面都不与他们打,他担心自己到时忍不住拔刀砍了那几个老东西。
然后邵氏他们不去寻族长老爷,族长与几位族老却在他们临出发的那一天又早早地上门来了,这回他们还带了三名专门从族里挑选出来的小童。
族长与族老们视杀气腾腾的邵行止为无物,直接占据了陈府正堂的一大半椅子。
邵氏比族长还低一辈,因此连个座位都没有,带着陈娴雅,陈淑雅,娅姐儿站在堂下,邵行止是舅老爷,正堂里自然有他的位置。
邵氏用帕子捂着嘴闷咳几下,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