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婵最后也没能如愿搬到秋苑,大夫人给的理由是她会打扰到幕初上给傅缜医治。但大夫人心里实际担心的什么,谁也就说不准儿了。或许是幕初上,或许是万问语,也或许……都有。
秋苑主屋,幕初上一寸一寸地帮傅缜揉捏着双腿。
被按得有些不舒服,傅缜皱眉不耐,“你怎么按得这般疼,让抚琴来吧。”
幕初上朝他笑了笑,埋头继续。
原想用金针的,但怕大张旗鼓却没收到预期效果,会打击他的信心。如今她按得都是穴位,又加了手劲儿,自然是要疼的。疼,就说明他腿有知觉了。前两日她就恍惚有了错觉,今日一试,果然如此!
这个傻子,还没反应过……
抚琴惊呼:“少爷,你确定是感觉到疼了?”
“……”
傅缜愣住了!
半晌,右手颤抖地抬高,却又迟迟不敢落到腿上。两只眼睛在双腿和幕初上的脸上止不住的徘徊。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个字。
抚琴双手掩面,喜极而泣:“慕姑娘,少爷的腿是真的……好了?”
略作思忖,幕初上写道:这只是第一步,双腿还处于中度麻木。消除麻木,适应行走,每一步都马虎不得。
一边拿给傅缜看,幕初上一边含笑将他颤巍巍的手放到了腿上。
“怎么样?”
抚琴凑上前问。
傅缜的神色又暗淡了下去,不解地看向幕初上。只见后者覆着他的手指往腿上使劲一拧,傅缜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而后立即转悲为喜,“有感觉了,真的有感觉了!”
下一瞬,他竟是一把将离得最近的幕初上抱在了怀里,“我的腿真的有感觉了!”
“……”
幕初上原本也很高幸的,耐不住被某人抱得缺氧。这还是她头一遭瞧见傅缜激动的样子,有点儿意外。
戏谑爬上抚琴眼角,她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而后笑嘻嘻地跑出去报喜了。
“咳咳……”
傅缜尴尬地松开了手,轻咳了两声,“那个……我就是太兴奋了。”
幕初上摇摇头,平静的眸子毫无波澜。
且不说傅缜在她眼中就是个未长大的弟弟,身负血海深仇的她如今哪有心思想这些用不着的?
就算是没有师父的事,她尚且对这些男女之情提不起兴趣,有这时间她宁愿多研究研究药理,多治些疑难杂症。她也不懂这是为什么,天生便是如此。就好像,这是她存于世间的意义,亦或是使命……
傅缜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惜字如金,淡淡开口:“我会叫母亲好好答谢你的。”
幕初上嘴角染笑,受之无愧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她是真的开心,眼瞧着傅缜的身体渐渐好转,她感到由衷的喜悦。傅缜和傅婵是真的对她好,她亦不是天生的铁石心肠。自打师父去世,蒙在她心上的冰冷和阴暗还是头一次射进了一束暖阳。
很快,秋苑就挤满了大半个山庄的人。大夫人带着崔妈妈,傅婵带着菲儿,韩大夫等人带着徒弟,蜂拥而至。
“慕姑娘真的是华佗在世啊!”
“是啊,慕姑娘的医术精湛,老夫佩服地五体投地!”
“二少爷这下子痊愈是指日可待了。”
“是呀,是呀。多亏了慕姑娘,咱们原来的二少爷很快就要回来了。”
……
这些人里,也不乏当初初到山庄之时讥讽看轻她之人。不过是墙头草,他们的话权当耳旁风,风过无痕。
“慕姑娘,请受我一拜。”大夫人眼眶微红,拉着幕初上的手就要躬身行礼。
幕初上眼疾手快,赶忙拦住了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她拉过傅婵的手,放到了自己心口。
晚竹笑着解释:“夫人,我家小姐的意思是二少爷和三小姐对我们主仆极好,已然成了朋友。给朋友医治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您不必如此客气。”
晚竹说的不错,早在傅缜兄妹为了她不惜违背傅非天意愿之时,他们便是她幕初上的朋友了。不管以后是否会各为其主,但只要还是朋友一日,她便要做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事。
“是啊,初上也算是自己人了,您再这样可就见外了。”
傅婵笑嘻嘻地帮腔,在说到“自己人”三个字时,特地往自家二哥身上打了个转儿。她可没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刚刚抚琴可是告诉了她一切!
傅缜被看得猝不及防,脸竟是红了,而后回瞪了她一眼。
没瞧见自家两活宝此番举动,大夫人拿着帕子抹着眼角,欣慰地点点头,“好,好。”
不太喜欢热闹,幕初上借着煎药的由头,带着晚竹抽身出了主屋。
不经意瞥了一眼脚边的蚂蚁,两人四目相对。晚竹会意,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往韩大夫的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