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苑主屋,幕初上正陪傅婵比划着简单的手语。傅缜也坐在一旁瞅着她们两个的动作,而后默默记下。
就在这时,傅铭突然闪身进来,附耳对傅缜说了些什么。
不等傅铭说完,傅缜的脸瞬间就变得铁青。他先是悄悄瞟了幕初上一眼,而后忙叫傅铭推他出去。
瞧他神情不大对劲儿,傅婵连忙起身追问:“外面下着雪,二哥你急匆匆地这是要去哪儿?”
“去去就回。”
傅铭手上动作没停,傅缜说这话时人已然在门外了。
“什么事儿啊,还不能说出……”傅婵说着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呀!那块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她正欲拉着幕初上去看,回头才发现后者已拿着傅缜的斗篷站在了自己身后。转而揶揄道:“哟哟哟,比我这妹妹都体贴呢!”
幕初上无奈比划道:如今天冷,风寒于傅缜的腿可是大忌!
随后不再理会她,独自一人拿着斗篷往外走。傅婵吐了吐舌头,带着菲儿也连忙跟了上来。
因着傅缜二人走得慢,所以和幕初上三人也不过前后脚到。
老远就瞧见下人顾不得天寒,远远地在围观。再往里一瞧,竟是白娘和何五在公然大打出手。只见得一白一青两道身影缠斗于半空,你来我往,出掌如刃,旗鼓相当。
“砰!”
“砰!”
”砰!“
……
掌风飞卷起阵阵震耳的破风声,在空旷寂静的雪地里显然格外响亮。二人所到之处,地上的雪渣子更是飞溅不断,留下满地狼藉。惊得一众围观者时不时就惊呼出声,连连躲闪。
傅婵以好事者的心态围观着,“怎么好端端地打起来了,二叔都不管的吗?”
她和傅缜一样,向来不待见白娘;又不咋认识何五,遂没什么大感觉。
没理会打闹,幕初上只顾着拿斗篷上前,要给傅缜盖腿。不上前还好,这一上前,幕初上手上的动作猛然顿住了……
傅缜离她最近,感觉也最明显。
几乎一瞬儿,浓重的寒气就自她体内爆破而出,其周身片片落雪更是激荡而起,转瞬即逝。再看那眼底的阵阵寒光,好似一把把蓄势待发的利刃,争先恐后叫嚣着,呼啸着要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乱箭穿心!
“你……还好吗?”
因着她不说话,所以傅缜之前会经常留意她的眼神。有恳切的,有平静的,有无奈的,有戏谑的……可如今这般刺骨阴寒的,还是头一遭儿,让他意外,也让他心惊。
没接话茬儿,只随手将斗篷推给傅铭,浑身都散着阴冷气息的幕初上一步一步上前,目光冷冽如霜。
拨开众人,先是从杨厨娘手里仔细接过脖子青紫一片的晚竹,熟稔地将手指扣在她的手腕上,见没其他伤势,幕初上这才将人又交给了杨厨娘。
而后她微微转脸,抬眸,冰冷锐利的目光似擒住猎物般直射白娘,干脆利落的步子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小姐……别去……”
跟随小姐这么多年,没有比谁了解自家小姐生气的模样了。此刻的她周身都好似滚着刀子,谁若是一不小心沾上了……遍体鳞伤!
可是小姐和大少爷隐藏在这里多时,绝不能因为她一个丫头而耽误了救治阁主的大计划啊!
晚竹红着眼眶,拼命地摇头,欲喊回朝着白娘一步步走去的娇小黑影,奈何她的嗓子已沙哑不堪。
眼瞧着幕初上走近,何五停了下来,挡在她跟前,“慕姑娘?”
白娘也站在两米开外,不可一世地瞧着她,“哟,你一个哑巴过来要作甚?”
“住口!”
傅缜被推着上前,冷声喝道:“和月山庄,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傅婵紧随其后,“如今初上可是二叔的救命恩人,你最好自己掂量掂量!”
“笑话!”白娘啐了一口,指着晚竹咬牙切齿道:“难道这小蹄子辱骂我,我就干听着?”
“晚竹是初上的丫头,要教训也轮不到你。”傅婵白了她一眼。
闻言,幕初上回头瞧着了一眼气息萎靡的晚竹。原本出去拿药时还活泼可爱的一个小丫头,如今却要倚在杨厨娘怀里才能勉强站着。
后者心领神会,忍着痛意摇了摇头,两道峨眉因此紧蹙成疙瘩。
她没有主动招惹白娘,小姐昨晚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那是小姐为她好!
欣慰地朝着晚竹点点头,幕初上幽幽转过身来,抬眸,她对着白娘,笑了。
可这笑,却让众人感到了比漫天大雪更甚的严寒和颤栗,牢牢地印在了脑海,久久挥散不去。
毅然决然地拨开了何五手臂,嘴角噙着冷笑,幕初上一步、一步地向前。在漫天无际的雪白中,印下了一串笔直而又坚定的脚印……
她相信她的丫头,既然晚竹说没做过,那便是她白娘十恶不赦!
敢动她的人,不留下点儿代价,岂不显得她“幕初上”三个字……太过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