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大夫人来了,傅非天很快收回了手。
只道了句“大嫂早些回去休息,”没再带多言,冷脸带着沙大等人匆匆离开了。
黝黑的深夜里,被冷风鼓起的大红衣袍,在下人们提着的灯笼映照下显得有些凌乱。
大夫人上前,关切地询问:“出了何事?”
幕初上没理会她,转身进了门。
晚竹见状,只搪塞道:“奴婢也不知道所为何事,还请大夫人去问傅庄主吧。”随后欠了欠身子,也进去了。
门外,崔妈妈错愕不矣:“这慕姑娘一向好性子,今日……”
“先回去再说。”
大夫人出声打断了她,随后沉着脸、冒着冷风一路回到了夏苑。
待屋子里只剩她和崔妈妈两个人,大夫人没了先前的冷静模样,心里惴惴不安。
她手捂在胸口处,“崔妈,我这心里慌得很。”
要知道,若是往常傅非天发了这般大的火气,定是将人撕的稀碎,而如今……那医女却是毫发无损!
崔妈妈转了转眼珠,“大夫是说刚刚庄主对慕姑娘的举动?”
“且不说他们刚刚的亲近,单说这大半夜的,他为何会到那医女的房中?”大夫人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身上还带着伤呢。”
“你再瞧瞧那医女!”说到此处,大夫人竟是气突突地站了起来,厉声斥责着:“她那分明是刚刚洗过澡的,怎么可以在男人面前这般抛头露面?”
崔妈妈忙给大夫人斟了一杯茶,“大夫人消消气,或许事情不是像您想的那般。”
全无往日的端庄贤惠,大夫人尖叫着追问:“那还能是哪般?”
“您想,”崔妈妈陪笑道:“若是真有点儿什么,那还不得避着人?”
先是拧着眉沉吟片刻,而后大夫人才长叹一口气,坐回了原处。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你说的不无道理,可这大晚上的,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崔妈见大夫人听见去了,继续道:“刚刚看庄主的样子,倒是十分生气……”
轻轻颔首,大夫人思量着刚刚撞见的场景,“确实,非天刚刚的模样着实吓人。若是因着伤势,往常都是叫手下去叫那医女的。今日,他既是亲自前往又如此动怒,定不是一般小事。”
崔妈猜测着:“莫不是,慕姑娘犯了什么错?”
女人终究是敏感的,思来想去,大夫人还是觉得不妥。
“崔妈,就算是那医女犯了错,非天大可以让属下将其拿下惩治,为何不顾伤势要亲自动手?而且,”大夫人一脸凝重,“如今那医女可是毫发无损地待在自己的屋子呢!”
“这……老奴也想不通了。”
崔妈妈也面露难色:若是搁在往常,能将庄主惹得亲自动手的,非死即残。哪里会像对付慕姑娘这般轻描淡写?
狠毒的视线几乎戳穿了茶杯,大夫人的指甲发狠地嵌入了知心,却浑然不知痛意。
“哼!”她忽然冷笑出声:“有没有猫腻,试试不就知道了?”
崔妈妈赶忙附和,“夫人可是有了妙计?”
“这是自然!”
随后,大夫人附首在崔妈妈耳旁,悄声嘀咕了起来……
秋苑厢房,幕初上正轻轻地为晚竹上着药膏,面色冷静地叫晚竹感到不安。
“小姐,我不疼。”
“……”
“你可千万别为了我和那个傅非天再起冲突了,那个人如狼似虎的,咱们硬碰硬不是上策,这可是你刚刚说的哦——”晚竹忍着痛扮起鬼脸。
幕初上始终没言语。
她心中有疚,为了护大师兄的安全,却让晚竹遭了罪。就连刚刚她所谓地让傅非天和晚竹道歉,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好让大师兄趁乱离开。
好在没白花心思,大师兄平安离开了。
幕初上兀自深吸一口气,心口仍旧沉甸甸的,好似揣着一块大石头。
她得快些行动了,这样才能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晚竹,”幕初上将药瓶放回药箱,“想法子让傅婵带头,我们得再去趟藏金楼。”
晚竹眼睛亮了,“可是大少爷留了话?”
“就你聪明。”幕初上终究是被这丫头逗乐了,顺手刮了刮她的鼻头。
“还不是小姐教得好?”晚竹嬉笑道。她继而拍着胸脯道:“小姐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嘶——”
许是因着动作过猛牵动了伤口,晚竹忍不住咧嘴皱眉。随即她猛地想到自家小姐还在看着自己,赶紧悄悄瞄了一眼幕初上的表情,见后者一脸忧色,她赶忙嬉笑出声:“没事,已经不疼啦,真的。”
为了让幕初上相信,晚竹还故意加大了动作幅度。
然,无论如何都舒展不开的眉头终究是出卖了她,出卖了这个自作聪明又惹人心疼的傻丫头。
“傻丫头,笑得比哭都难看。“幕初上眼角不由酸涩。
连忙制止了眼前傻丫头的“自残”举动,幕初上弯下腰,顺势环住了晚竹的肩,轻轻地将自己的额头同她的抵到了一处,很久很久。
一室的烛火,渐渐洋溢起一室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