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眼瞅着幕初上毫发无损地从主屋里走了出来,恨恨地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两道窟窿来。
幕初上则完全没有心情理会白娘了,此刻她的心似是架在热锅上,甚是煎熬难耐。
她后悔了。
她刚刚就不应该心软,傅非天这种人实在不值得她去心软。一回想起他刚刚的那番无礼之举,她的脸就止不住滚烫,烫得她整颗心都跟着沸腾起来。
深吸一口气,披着五彩暖阳,幕初上加快脚步走出冬苑。
这几日暂且先避着吧,待拿到那五把钥匙了她就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踏进这和月山庄一步,再也不近他身一寸!
”叮铃“
檐前,紫竹风铃,笑了。
冬苑主屋,直到温九和白娘推门而入,傅非天仍旧勾着嘴角。
那胆大包天的小丫头,除了每次被他凑近些会慌乱,其他的发狠吓唬对她一概不顶用。
这不,他刚刚稍稍露出了些寻常的狠色,她反倒是从容了。极其认真地朝他点了点头,眼睛未眨半下。
小丫头片子,分明是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
自家主上这一脸的暖色倒是把温九看糊涂了:难道是这慕姑娘后来又解释了什么?
白娘跟在温九身后,瞧着傅非天的脸色如此不同寻常,便知道幕初上之事再无任何转机。她紧跟着换上了平素的言笑晏晏,前后判若两人。
注意到温九二人,傅非天又恢复了往日威严,语气淡淡:“何事?”
温九赶忙正色:“启禀主上,最后两人已在送往山庄的路上。”
“办得不错。”
习惯性地扣着手指,傅非天略微算了算日子,而后吩咐:“第一道仪式,就定在下山后的第三日。”
眼看上山祭拜人族母亲的日子临近,他不喜先见血。
“是。”温九拱手应下。
白娘则转着眼珠子,笑盈盈地接过话茬儿:“那属下这就给那些同万问语结党之人送信,定在祭祀仪式之前,生擒万问语。”
傅非天成竹在胸,“那蛊虫已近心脉,只需叫人稍稍引导她便可。”
“主上英明。”白娘拱手应下,心中却盘算得紧。
此事事关重大,她定要办得圆满。她要让他瞧瞧,究竟谁才他最需要之人。
可深陷旋涡的白娘被情迷了心,迷了眼,看不透亦或是不想看透傅非天的心思。要知道,他,从不缺得力的属下。
然天地间,万物灵长。情爱呀,怎是一个“迷”字了得?
手上,传来光线的阵阵暖意,傅非天的目光被吸引了去。临时起意,下了床,缓步到窗前。
随着“哗啦”一声,洋洋洒洒的金光倾泻而入,为随风飞扬的大红锦袍镀上一层暖色光圈,明丽鲜亮。
趁着这空档儿,暖阳俏皮地跳进窗子,在素日规矩的屋子里嬉笑跑遍每一个角落,撩拨着屋子里每一件古朴老成的装饰摆件,大有占山为王的赶脚。
视线尽头,天高云淡。在金灿灿光线的装点下,浅蓝的天,顶着皑皑白雪高耸入云的山峰,都披上了一层五彩缤纷的金甲。
头向着暖阳,微扬,傅非天缓缓闭上眼。眼前,随即蒙上一层橙红的光晕。这橙红光晕化作股股暖流,涓涓流淌,浸润着每一寸身心。
良久,他才貌不经意问,“缜儿今早从藏金楼拿了沧海之泪?”
温九一五一十禀告:“二少爷今日一早听了昨晚的传闻,便说要拿沧海之泪给幕姑娘作谢礼。”
睁开眼,傅非天笑骂出声,“他倒是大方。”
那沧海之泪是藏金楼数一数二的镇阁之宝,他竟甘愿拿去给那小丫头作照明的物件。他怎么养出个这么败家的混小子?
就在白娘以为傅非天会看轻了幕初上的短浅目光时,却听得某人漫不经心地吩咐起温九,“去将那玉璧软枕取了,沧海之泪我已许了别人。”
“……”闻言,温九嘴角猛地一抽,忍不住腹诽。
那玉璧软枕,在江湖无名之宝的排行榜上位居前三,到底是谁大方?
而傅非天的这话却叫白娘后背一阵发寒。
一来,掌管着整座藏金楼,哪个物件许给哪个人没有她不知道;二来,这碧玉软枕洗髓明目的功效她也甚是清楚,若说沧海之泪仅能治标,那么碧玉软枕则能直接免去幕初上泡药浴解乏这一道功夫;三来,傅非天当着她的面毫不遮掩地表露出对幕初上的心思就是在敲打她,警告她。
好一个碧玉软枕!
好一个幕初上!
白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藏金楼的,瞧着那被送回来的沧海之泪,她真想一巴掌将其排成灰。
之前一同诬陷幕初上偷拿玉簪的丫鬟不知事情始末,只献宝似的贬低着幕初上,“令主,你说这宝贝又被庄主下令收了回来,那女人如今是不是都没脸见人了?”
“你知道什么!”
满腔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白娘一巴掌就将那丫鬟掀翻在地,“这东西是要回来了,可送去的却比这珍贵千倍万倍!”
那丫鬟连忙磕头求饶,“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我?”冷笑出声,白娘狠攥着拳头,银牙紧咬,“我才不会就这么认命呢!”
可事实却是,前一瞬还如怒发冲冠的公鸡后一瞬却似被人抽去了全身的气力,跌坐在圆桌旁,眼底里尽是流不尽的哀戚,幽怨和不甘……
她白娘竟然被一个哑巴,堪堪比了下去?
“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