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
沈信皱眉听着太监的通报,看着这个熟悉的女人穿着熟悉的淡色宫装走进来,面上只是有些疑惑,待到她行完礼才开口问道:“德妃有什么急事,竟然如此深夜求见?”
“是,臣妾自知失礼,打扰皇上休息。”于月景刚一开口,眼中已经带上盈盈泪光。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一直是沈信的软肋,多年过去,虽然两人情谊早已单薄,但看到她这幅样子,沈信还是不由得心生怜惜,从而打起些精神,问道:“无妨,你向来懂事,自然是有了急事才会如此,快快起身,有什么事说出来,朕听听。”
于月景站起身来,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用先卷了卷手中的帕子,怯生生的问道:“皇上可还记得十几年前,宁儿有次高烧不退,险些丧命?”
沈信疑惑皱眉,似乎是疑惑她为何会提起那古早的事情,但很快便点点头道:“自然是记得的。”
“当时宁儿感染风寒,连续三日高烧不退,人事不省,臣妾哭的几乎不能视物,只求满天神佛有一个也好,听到臣妾祈祷,不要带走臣妾的儿子。”于月景道,面上已经泫然欲泣,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的情状。
沈信似乎也想起了往事,神色有些叹息:“是啊,宁儿已经是朕第三个儿子,之前兰妃的大皇子,和盈妃的二皇子,都是未满月便夭折了。当时朕也在想,难道是朕福薄,不配有儿子吗?”
“皇上如今子嗣这么多,自然是上苍保佑。之前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只能说是没有福气做皇上的儿子。”
于月景先是出言宽慰,待到沈信神色也稍微缓和下来,才缓缓道:“还好宁儿争气,用了虎狼之药之后到底是保住了一条命。可太医却道宁儿恐怕是伤了身体,日后都会比别的孩子弱些。”
沈信点点头,这才发觉到不对道:“德妃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忽然提起旧事?”
“臣妾是想问皇上,还记不记得,宁儿退烧之后,皇上大喜过望,曾对臣妾说过什么?”
沈信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有些狐疑的看向于月景,问道:“宁儿……如今?”
“伺候宁儿的一个侍女,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于月景平静的将沈信的话接了下去,抬眼看他,眼神中还是楚楚动人的神色:“宁儿虽然年岁还小,但自然知道孩子的重要,知道有了身孕之后便来找臣妾,说虽然会被父皇处罚,但也不想对自己的孩子不负责,是以想要明日便来找陛下请罪。”
“臣妾知道宁儿这事做的不妥,但是臣妾实在是不忍……”于月景说着抽泣几下,拿帕子沾了沾面,这才道:“宁儿如今快要成年,对自己所做之事已经知道了轻重,且孩子无辜,总不能因为这个便生下来便有罪。是以臣妾才想到多年前陛下的承诺……”
沈信一时没有说话,沉吟一会儿才低声问道:“那侍女你可曾查过了,身家可还清白?”
“查过了。是在涪城的时候宁儿挑的一个侍女,名唤碧桃,家中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她也乖得很,虽然不懂得什么,但知道要伺候好宁儿。”
于月景忙擦干眼泪道。
“这便够了。”沈信略点点头,语气稍微有些烦躁,但仍是说了出来:“朕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当年朕说过,若是宁儿能够福大命大熬过那一关,那他何时有了孩子,将朕的血脉延续下去,朕便何时封他为王。”他后头滚动了一下,才到底将于月景最想听的两个字说出了口:
“算数。”
这两个字像是给于月景打了一剂强心针,让她面上的笑容瞬间活络起来。但同时她也明白,这件事情不管她怎么美化,沈相宁都是不知道检点,婚前便跟女人有了孩子,他在沈信心中的地位都会有一定程度的下降,这就意味着她多年的心血作废不少,而沈相宁,离储君之位也远了一些。
但比起这件事从陈南华口中说出,让沈信在记不得这个承诺之前便先以雷霆之怒迁怒沈相宁相比,还是好上不少。
且,她留用碧桃都是为了这样一天,只不过是现在早了一些,功效或许会打折扣罢了。
“朕不日便会拟一道旨意,封宁儿为宁王,然后让钦天监择日为宁儿建府,其余各项事情你便跟皇后商议着来办即可,不用再跟朕请示。”
沈信似乎已经用光这些耐心,往后一躺在椅子里,有些疲累样子皱着眉。
明明是半睁着眼睛的样子,神色却到底有些阴鸷的说道:“这些年朕对宁儿的确是疏于管教了一些,但他毕竟是朕的长子,日后这大烨还要多多仰仗于他,你作为母亲,自然要在教导孩子上更加尽心尽力,莫要让宁儿再流出这种丑闻。他如今已经要封王,也已经是要当父亲的人了,更应该稳重一些。”
“是。”于月景的心跳的几乎要从口中蹦出来。就像之前所说,沈相宁自小体弱,她便对他溺爱大过管教,是以长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但是在沈信膝下没有成年皇子,沈相宁又不曾犯下大错的份上,这储君的位置总还有他的一个机会,毕竟身为中宫的陈南华没有儿子,她又有母家支撑,储君之位再怎么说她也是其中有力的角逐者。
尤其是沈信这总是暧昧不清的态度。平日里看着好像从来不曾对沈相宁上心,但是有了机会也会亲自问沈相宁的书,像是各种大场合是必然要带着沈相宁的,就连提起沈相宁,话语中也是暧昧的“将来大烨还要大力的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