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如一点儿也不愿意跟英王亲近,可是这会儿,却被他牵了手,一起藏到了供桌之后。
侧殿里面,满屋子都是大楚的皇亲国戚。谁都认识燕国公主,谁都知道燕国公主的小孙女走丢了,而且,谁都认的徐婉如的模样。
若是徐婉如这会儿发出一点声音,只怕她在朝天宫现身的消息,立马就要传回忠顺府了。
对于父亲徐铮,徐婉如是一点儿也没愧疚之心的。只是,若是燕国公主知道了,徐婉如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而且,她该如何跟徐简解释,自己抛下他,跟着孙道隐离开了京城呢。
所以,徐婉如躲在供桌后面,并不敢轻易出声。
突然,英王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你说,我们以前是不是也曾一起躲在哪里过?”
今日见了徐婉如,英王总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却不知道,他心里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徐婉如的这枚蜻蜓发簪,说穿了,还是东海王府贺家的东西。原是贺家送去宣府,给冯绮雯做定亲信物用的。
后来婚事被大梁的皇帝给截胡了,这蜻蜓簪子,就跟着冯绮雯去了京城。后来,又传到了冯绮雯的亲妹妹姚氏手中。姚氏又把这个簪子给了女儿朱念心,最后到了徐婉如的手里。
虽然在外流传多年,这簪子,到的确是贺家的东西。英王自从得了这个消息,也没打算把簪子还给徐婉如。只是今天出门,不知道为何,英王顺手把这簪子放在了荷包里面。
等他见了徐婉如,又不知道为何,突然很想把簪子还给她。就这么着,簪子在英王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徐婉如的身边。
英王自己也觉得怪异,毕竟,他根本就无从得知,今天会遇见徐婉如啊。而且,遇见就遇见了,怎么会如此主动,把簪子还给她了呢。似乎,这簪子就应该归她所有似的。
等他们一起躲在供桌之后了,英王总算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了。只是,顺口这么一问,英王自己也觉得,问的有些奇怪。
可是,徐婉如却不这么想。毕竟,她是活了前世今生两次的人。若是她没前世的经历,说不定,也会跟英王一样这么问。
可是,她经历过前世,英王少年时候出京,在三边一带集聚力量,收用了靖远将军府,回京逼宫。步步为营,处处用心,为的就是京城的宝座。无论怎么看,都和她徐婉如没有什么瓜葛。
所以,英王这样问了,徐婉如只做没有听见。谁知,英王却把手环抱了她,低头靠在徐婉如的耳边问,“你冷不冷?”
徐婉如起身之后,就披了件长袍,身上的确有些单薄。可是,她究竟不是个孩子,心中十分不适,却被英王环在怀里,动弹不得。万般无奈,徐婉如只得摇摇头,说了一句,“不冷。”
英王却不松手,微微叹了一口气,问,“你跟的孙道隐?”
徐婉如点点头,也不说话,她的心里,也有些拿不准,这日后戾气无比的英宗,眼下怎么如此多愁善感。这样的英王,日后如何成就大事。
“老神仙不会照顾人,”英王凑到徐婉如耳边,“我给你找两个宫人吧。”
徐婉如摇摇头,回头对英王说,“我自己能行。”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徐婉如自己也有些迷糊了。她眼下不过是个孩子,英王也只是个少年,为何他们的对话,听起来那么像老夫老妻的对话。
两人正说话呢,外面的福王和魏明等人得了唐知非的肯定,心里都踏实了不少,喝够茶,谁也不敢再留下来麻烦孙道隐了。一个人起身告辞,其余众人也都纷纷起身告辞走了。
等大家都走了,唐知非倒是开口说话了,“还不出来?”
英王掀开帷幔,徐婉如也跟着从供桌后面爬了出来。两人头上沾了香灰,颇有些狼狈。英王见徐婉如脸上有灰,顺手给她擦了一下。
唐知非看见了,心里只是摇头。还好二师弟走的快,否则,若是他看见了这一幕,只怕又要疯癫了。
师傅说的果然没有错,这三人,该回来的,还是都回来了。只有二师弟一个人,没有循环,没有离开,一直守在原地。
众生皆苦,有人流离失所,有人尝尽酸楚,也有人困在原地,却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今,这三人都已经就位,不知道,能不能有所改变。或许,二师弟这次,能够堪破红尘,彻底放下心中杂念,继承师傅的衣钵。
徐婉如哪里知道,自己正是大师兄口中叨念的三人之一。而另外两个,自然就是英王跟谢石安了。
徐婉如跟唐知非去过一趟忠顺府,所见所闻之后,徐婉如觉得,谢石安可能跟她一样,也有前世今生。可是,无论是她的前世今生,还是谢石安的前世今生,他们之间都没什么关系。
至于英王,怎么看,他都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徐婉如心里,除去前世阴影,并没有把英王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会儿英王伸手给她擦拭脸上的灰尘,徐婉如不禁倒退了几步。头上的发簪一个不稳,又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孙道隐半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看了一眼,又缓缓合上,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唐知非知道,师傅这是在说,一切都归位了,连簪子,都物归原主了。
看见师傅的表情,徐婉如知道,孙道隐一定有话要说。可是,她也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问,师傅都不会多说的。到时候,要么对大师兄旁敲侧击一下吧。
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