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心事重重地回了百里之外临时的军营之中。
沈疏却在幽暗的月光里等着她,“你知道了?”
“嗯。”未央点了点头,却忽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沈疏,“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沈疏却不置可否,只是眼里却是满满的坚定。
只是此时,昏暗的林间,却有一道清瘦的身影,悄然无声地消失在了军帐之中。
本是大好的日子,林浩然连日来却是噩梦连连,他总是梦见了有婴儿的啼哭声,还有鲜血淋漓的女子。
每每大汗淋漓自梦中惊醒,揩去了额头的冷汗,林浩然总会想起了一个人来。
终于,他唤了侍卫过来,“去宗人府,看一看林涣歌还有无在那里。”
“是。”侍卫应声退下,不消多时,又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
林浩然皱眉,不耐烦地说道,“又是如何了?”
却无人回答,他一侧头,目光却凌厉了起来,“是你。”
“呵。”童彤的面色依旧比月光还要苍白,她只是冷冷地说道,“太子,许久不见。”
“你竟然还活着!”林浩然说着握紧了床帐中的长剑,“太子府森严,你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我么?”童彤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沈疏有千万大军,就算你夺得了皇位,那又如何。顶多他冠上一个弑君谋位的罪名,而你,却会当场死无葬身之地。”
“沈疏没这个胆!”林浩然却只是不屑地说道。
“不管他会不会如此,”童彤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淡淡地说道,“我有一样东西,可以毁了他的千军万马。”
童彤的眼泪落了下来,步履蹒跚地回了军帐之中,却有一道身影拦在了自己的身前。
天边泛着茫茫的青色。头顶却是黑压压的云朵,压抑得可怕,童彤只是冷然地望着突然蹿出的人影,微红的眼睛终于适应了这无端的昏暗,童彤只是淡淡地说道,“早。”
黎念泽望着童彤发红的眼睛,有些微怔,不过转瞬明白了过来,挠了挠脑袋,只当她想起了那些伤心事。他一向不是个善于安慰的人,此时只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童彤却只淡淡地笑道,“何事?”
黎念泽这才献宝似的拿出了手中的一把满天星,如白色的星辰嵌在青翠欲滴的绿叶之间,那一刻,黎念泽的脸忽然有些红了,“唔,给你。”
童彤是想要伸出手来的,只是又放了下来,抓住了左手的手腕。她的声音有些冷,“我不喜欢。”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神色,至少是黎念泽从未见过的,她说完了这句便与黎念泽擦肩而过。
黎念泽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花束,将它抵在了自己的胸口,那一刻,他忽然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很好看啊。”他闻着淡淡的花香,只是嘟着嘴,轻声地说道。
未央睡得很浅。天还未亮,她便起了身,四五月的天气,只觉得神清气爽,只是未央却提不起兴致来,只觉得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来。
她梦中都还记得,这便是林浩然上位的日子,过了今日,他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再没有人可以将他如何,他也不必看人脸色。
至少,不会像那个老家伙,就连当个皇帝,也那么窝囊。
龙袍加身,林浩然脸上的笑容是愈发的阴狠,过了今日,一切都换了一个天地,只不过却在此时传来的消息。
宗人府的林涣歌,果然不见了。
林浩然此时是无暇追究这件事情的,那个林涣歌,他又想起了那般伤痕累累的梦境,只是吩咐了下去,加派人马在昭阳殿外,一干人等,若无他的允许,擅自靠近,杀无赦。
如今这个时候,不容许出一星半点的差错。
更何况……
林浩然想到这里,嘴角微微勾起,意味深长。
昭阳殿内,许久未露面的赵公公不改往日的盛气凌人,尖锐的声音滑坡了昭阳殿的上空,直刺耳膜。宽大的龙袍剪裁得当,衬着他伟岸的身姿,看得小宫女红了脸。
从没见过这般霸气的帝皇。
昔日保皇党的大臣们被捆绑住身体,跪在殿前,看着林浩然一步一步坐上了皇位。
这是沈洛的主意,林浩然想起了那时这些保皇党的老臣子们令他作呕的嘴脸,若不是他们,自己又何须小心谨慎,也不会一直等到了今日,如今齐律已死,沈疏的兵马拦在长安城外,只是凭着他们,毫无作为。
他就是要让他们看着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攀上他们所仰望的位子的。
而在昭阳殿外,秀鸾却只是冷冷地看着黄袍加身的林浩然,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黑纱覆面,一身纯白的孝衣,白皙的面上再不复当初单纯无辜的笑容,剩下的,不过是疏离的冷漠。
“公主……”慕安站在她的身后,欲言又止。
“慕安,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么?”秀鸾只是笑着,那笑容犹如寒冰,似乎是一个脱胎换骨的林秀鸾,浑身竖着尖锐的硬刺。
“慕安曾经答应过皇上,誓死保护公主。”慕安只是站在他的身后,一脸的刚毅,纹丝不动。
“慕安,你已经欺骗过我了,如今……”秀鸾终于转过了身子,黑纱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是眼里的黑色却使人不寒而栗,带着与林浩然如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