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语如三月的温风,沁人心腑。
福伯抹了抹激动的泪:“六小姐,福康有六小姐青眼相加是他的福气,福伯什么都不说了,福伯现在就去买人,顺便叫福寿福康过府来。”
说着,福伯盈然起身,脚步生风,急步离去。他的袍摆随步欢快的流动,一路上惹得丫环小厮们惊讶不已。
绾玥从窗户里看他远去,唇畔含了柔软的笑泽。
一阵甜美愉悦的声音吸引了她的眸光,寻着热闹走去,看见绿无愁和浣雪在柳树下双双荡着秋千,秋千之上挂了各色花朵串连的花环,五颜六色随风飘舞极是好看。
浣尘远远的坐在池上花亭,望着醉姬莲发怔,过了一会儿,她取出红篪,举唇轻吹。
又是那首极度悲伤的《夜殇》,西凤国名扬天下的思念情曲。
绾玥被那深重的思音感染,眼前晃过楼煜伟逸的身影,他如渊的眸光那样温软那样柔情,似要将她深深的沉溺其间。
一行大雁从头顶啾啾飞过,将她从痴迷中拉醒。
绾玥默默立在浣尘身后,无言陪伴。
……
时光随风一摇,已是农历四月初。
浣色苑一切走上正轨。
这一日容成翩翩带了丫环和护卫来辞行,拜过秋慕琛夫妇,和绾玥等人在如意居欢聚。
“绾玥,你答应过我的,要在京都与我再见,我等你哦!”容成翩翩一袭茜草色长裙,衬得肤色莹白如玉,本就国色娇颜,愈显端庄雍容。
绾玥喂了一块果脯到她口中:“不会等我太久的!翩翩,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必定人事复杂,你自己小心些,别着了道。”
容成翩翩高兴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惆怅满面:“绾玥,我很羡慕你们家温馨的氛围,当年父亲就是极讨厌国公府兄弟相嫉、子侄不和的情境,才求了摄政王来长乐当县令,远离国公府是非七年,是我们一家人最舒适的日子。加上父亲也没有小妾通房,我们姐弟五个手足情深,自从父亲与你爹一见如故,也学了你们家很多东西,我们愈是生活惬意。然而一旦回到京都,这一切都不复存在,国公府几代相承,规矩甚多,堂姐妹数十,我想想都头疼。”
绾玥递给她一杯醉姬莲茶,开解道:“翩翩,长乐七年是你人生意外的欢喜,而回归国公府,不过是重站到自己适当的位置。不久的将来,你是国公之女,与今日小小县令的千金身份有云泥之别,翩翩,除了适应,你坦荡相对,坚持嫡女的傲骨和气度,遇到贤良的礼待,碰上邪恶的惩治,无愧无悔,谁能耐你何?翩翩,你素来聪慧果决,我相信你在国公府会游刃有余。”
“绾玥,听你一席话,我觉得有信心了!”容成翩翩长睫如羽,如蝶扑闪,挂了笑泽。
“我秋六的朋友,岂能有芊芊弱质之流?”绾玥戏谑一语,俏皮乐了。
容成翩翩笑着拍了她一下,须臾又黯然:“祖父来信中提到我的婚事,父亲很生气,我悄悄问了母亲,才知道祖父竟然准备将我许配给六王爷当正妃。父亲说六王爷是绣花枕头一个,空有俏囊,别无本事,府里一堆侧妃小妾。父亲因为这件事才拖延着不肯回京,祖父让父亲先回京再商量,我担心父亲扭不过祖父,绾玥,我好怕!”
绾玥秀眉紧拧,明眸闪了慧黠道:“翩翩,容成伯伯并非趋炎附势之人,他为人清正,疼你如掌上明珠,定不会误了你的终身大事。退一步讲,就算你爹因孝道二字屈服于你祖父,那又有何难?你自救好了!依你的能耐,还不能甩掉那绣花枕头吗?你那么多堂姐妹,随便找一个扔给他,也依旧是与皇室联姻,满足了你祖父攀龙附贵的心事。”
“也是哦!王爷的身份还是挺有诱惑力的,数十姐妹,总有人想成为王妃的!”容成翩翩笑粲,眉间愁绪散去,顿觉浑身轻灵。
绿无愁托了香腮笑道:“翩翩姐姐,你气质高贵,又仪态端庄,我猜你将来一定是皇上的妃子!”
“皇上比翩翩小了三岁,选妃不会有她的份。否则她祖父怎会舍龙求螭呢?”绾玥戳了戳她粉嫩的脸颊,逗笑,“你和皇上年纪相当,倒是你有可能进入他的后宫。”
“我才不要他呢,都十二岁了,还要靠摄政王姐姐帮他掌政,肯定是废材!”绿无愁嘟了红唇不屑道。
容成翩翩掩唇一乐:“他还小呢,到了十五岁才能亲政。”
绾玥失笑:“听你哥哥说,当今皇上虽小,却有一代明主的风范,若知你讽他是废材,不定气成怎样呢。”
说毕,几人笑做一团。
欢乐时光总是短暂,转瞬离别也叫人悲伤。
送走容成翩翩,已是落日黄昏。
小意匆匆进院,衣衫凌乱,头发散披,一副与人打了架的模样,语气带了愤色:“六小姐,我们的绸布全叫人毁了!”
“慢慢说!”绾玥攥紧手中的绿沉帕,沉声道。
“前几日我们的人在芙蓉街口摆摊,小姐新配的秋香色和豆绿色被人一抢而空,今儿我亲自带了玉色和鸭黄色,情形大好。却不料新上任的县令带了人过来,指责我们是秋家的人,十五年前的樱草色害了很多顾客中了毒,不许我们再戕害百姓。登时买布的人大乱,不仅逼着我们退钱,还撕毁了布,又有人跑回家中拿来秋香色和豆绿色布匹,吵着退钱,幸好我身上带足了银票,不然难了。”小意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渐渐稳下语调。
绾玥注意到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