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件事并没有传出去,渔人族全部死于一场瘟疫之中。三天之后,长陵卫撤离崇明岛,渔人族的驻地留下了一个坟包。
知道当年这件事的,现在应该已经不多了。老夫一把年纪,倒也不惧什么。不过既然你们打听了,余下该如何做你们需好好思量了。
很多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就算明知道是错的,也只能过去。眼下四海升平,国家日渐强盛,这种有损国誉的事还是就此掩埋了吧。”
“赵大人真是如此想的么?”突然,陆笙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赵姚,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狡黠的笑容。
“钦差大人何处此言?”
“如果赵知县真的不想此事重提,你大可以一无所知而搪塞我们,断然不会将当年的实情告知。”
赵姚的脸色猛的一僵,过了许久才露出一丝苦笑,“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厉害!老夫没几年活头了,倒也不怕什么。
只是这二十年来,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病。有时候晚上做梦,会梦到有人来击鼓鸣冤。今天说出来,竟然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
陆笙可以理解赵姚的心情,人非草木,怎能无情。更何况,一整个部族的灭亡,还是那种被人残忍灭族的血案。身为一方知县,却要装聋作哑,于心不安也是理所当然。
“当年渔人族就没幸存下来的?”陆笙还是不信的问道。
“没有!”赵姚缓缓的从宽大的袖口之中掏出一本名册,“每年冬至年祭,是渔人族作为神圣的祭祀。就算再远,渔人族都会赶回来参加祭祀。
而且渔人族生活区域就在本县,他们也从不外嫁。所以那天所有渔人族都在山上,长陵公主来到先是封锁了上下山道,之后从四路杀上山顶。”
陆笙接过名册,上面记录着每一个渔人族的姓名,而在最后,无一例外死于二十年前。
“这件事发生之后,南陵王府立刻封锁了消息并连夜将此事万里加急送往京城。
我们都以为,就算长陵公主不会因此处死以正国法,也至少会剥夺爵位贬为庶民。但却不想,先帝竟然会对长陵公主纵容到如此地步,仅仅回了一个料理后事,不可声张。”
气氛瞬间变得沉默了起来,陆笙在崇明县衙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也只好告辞离开。
朝阳初生,霞光满天,与段飞一行人走在到崇明县的江边,望着眼前滔滔江水心底却莫名的迷茫。
陆笙倒也没有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思想,他的所作所为,基本都是遵从自己的意愿。既是习惯于追查案情,也是为了罚恶奖励。要说有那么些高尚,那就是宰掉几个恶人,多救几个好人。
正如今天听到的实情,对于赵姚这种朝廷官吏来说,他们不得不在忠义和法理之间权衡。但陆笙却没这个顾虑,说起来这个官是捡来的,失去了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要是那件事不是发生在二十年前,而是现在的话。陆笙保证他能把这天都捅破了。
但是现在,此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知情的人都已经将此事淡忘,陆笙也不便在这个时候翻旧账,也轮不到他来翻。
“怎么办?线索就这么断了?”段飞长长的输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那么苦涩。
“断了么?没有啊!”陆笙疑惑的回过头,“只是我们怀疑的目标被否决了,但这条线并没有断。至少可以确定,劫匪是通过江底将官银运走的。”
“可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渔人族,如果渔人族都已灭族,还有谁能做到?”
“渔人族是人,他们不是长着鱼的尾巴的鲛人,同样是人,没什么是他们能做到而其他人做不到的。我刚才看过地图了,就算是渔人族所为,他们也不可能将官银运上崇明岛。我估计,这批官银已经出了海口!”
“啾——”突然,一声凄厉的啸声划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