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自言自语,并没有期望从师慕野和吕臣云那里能得到答案。然而,吕臣云却拢起了袖子,眼底有寒光闪动:“因为她只给自己用了解毒散。这雾是硼石遇热化作的雾汽,人如果不长时间接触,倒也无害。但是,硼石雾汽一遇石青,就会变得剧毒。而石青,是解毒散里最重要的一味药。这个石室,想必是专门给那些善于用药用毒的人设计的。”
毕庄这才正视着吕臣云,眼里颇有深意:“吕公子深藏不露,老夫真是小瞧了你。”
吕臣云一派谦虚的样子:“哪里哪里,我随我父亲四处行商,各地的奇物都听过不少,只是凑巧想起来有这么个东西罢了。”
毕庄嘿然两声:“既然公子自己也知晓这么多东西,那出去的胜算就更大了。只是到时候别忘了万两白银的约定。”
吕臣云满面笑容:“那是一定,还要仰仗毕大师您的紫微之术。”
此时还剩三人,众人依然按照顺序继续探路。
这一次,毕庄将头探进一个石室的时候,愣住了,半晌,才脸色苍白地说:“我们又回到原地了。”
这个石室,赫然就是他们之前呆过的那间!疯女出云仍然蹲在墙角,披头散发,墙壁上还残留着孟七敲打过的痕迹。
众人默然地来到了石室里。毕庄从墙角捡了一块有棱角的石头,匆匆地在墙壁上画起来,一边画,一边念念有词地推算。他画的是这众多石室的示意图和他们行进的路线图,设有机关、让孟七和罗四娘送命的石室的位置也标注出来了,密密麻麻,有许多循环往复的圆圈,看起来十分复杂。
毕庄演算了半个时辰,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来,最后颓然地将石头扔在了地上。他长叹一声:“我们回到原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不知不觉中走的是圆圈的路线;另一种变数最多,那就是这个石室本身就在移动。”
吕臣云走近来,仔细看了看墙壁上的图案,若有所思:“这看起来倒像是个八卦。”说罢,拿起石头,随手在外面画了个大圈,又随意地画了几条线。
毕庄看着吕臣云的随手涂鸦,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奔到了墙壁边上,嘴唇激动得直哆嗦:“奇门遁甲!这个石室是按照奇门遁甲来设置的!哈哈!老夫活了六十多岁,终于见到了奇门阵!只要找到了生门和死门出现与循环的规律,就能破了这个阵!”
他拿起石子,极端兴奋地开始了演算。才算了一会儿,脸色又一阵红一阵白:“奇门阵有六十四象,随着石室的每一次移动,每一象都要发生变化,六十四象,变化何止万千。现在只知道两个死门,如果知道三个死门的位置,倒是有可能算出来。”
室内一片死寂。
良久,吕臣云突然轻声一笑:“大师,如果说这第三个死门的位置已经知道了呢?”
毕庄神情有些急切:“在哪里?”
吕臣云朝出云蜷缩的墙角一指:“就在这里!就是这间!”
毕庄面露疑惑:“可是我们在这个房间待得好好的。”
吕臣云微微一笑:“这位出云姑娘是第一个出现在这个房间的,她一直呆在墙角没有动,是因为她在一开始进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已经触到机关了。她不敢动,因为她怕一动机关就会启动。”
出云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来,从额前垂落的杂乱长发间露出清澈明亮的眼睛,声音嘶哑:“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身后那块墙石,和别的砖石不一样,有凸出来的痕迹。一个疯子,就算再怎么疯癫,也不可能坐在墙角,抵着那块砖一动也不动。你丝毫不动地坐了三天,也是毅力惊人。”吕臣云淡淡地说。
出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时,毕庄突然身形一动,转身就要跳进地面上的空洞。
出云深吸一口气:“既然你们安全地回到了这里,说明还是有点本事的。既然这样,我也不犹豫了。来破解这个机关吧!要不然大家一起死!”说罢,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整个房间四周都发出隆隆的声响,宛如滚雷,房间的洞口倏地合上了。从出云待过的墙角处伸出一个精巧的碗状的石磨,上面雕刻着精细繁复的纹路,蜿蜒至石磨的手柄。与此同时,四周的墙壁在慢慢地移动收拢,空间越来越狭仄。他们已经成为了笼中困兽,马上要被这巨大沉重的墙壁压死。
几人用力伸手推着墙壁,如同螳臂挡车,墙壁依然如山倒般压过来。
毕庄此时脸色惨白,隐约露出一丝狰狞:“这是水莲花!只有往那石磨上倒水,让水顺着纹路的凹槽流进去,才能破解这机关!”
可大家都被困了这么些天,滴水未进,哪来的水。
毕庄环视着四周,目光最后落到了出云身上,嘿然道:“没有水,血也可以。”
出云目光闪过一丝愤怒。毕庄,是想让她血祭水莲花。
师慕野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眼看墙壁离他们越来越近,毕庄从怀里摸出一柄银白色的小刀,扔给了吕臣云,叹了口气:“小子,人命有贵贱,这疯女子这会儿也算是能发挥点作用了。这是天命,注定她要为我们挡这一劫。杀了她!”
出云冷笑一声:“借刀杀人的老贼,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假仁假义。”
吕臣云掂了掂手中的刀子,目光一寒,没有一丝犹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