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的无奈与猜忌,我与茯若到底成了一对怨偶。
因着巫蛊之事,我无奈赐死了玉璃。而自玉璃死后,我只觉得仿佛弄丢了一件自己甚为珍视的东西,而还在的,却也是面目全非了。
便是这样的郁郁心境,我亦是病倒了。
太医数月的诊治,我的身体并未康复,而茯若来探视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有着一种隐隐的喜悦之感,虽说她极力掩饰,每每来都只是询问我的病况,以及随口说说后宫嫔妃的事情,但我能感觉到她心里的巨大喜悦。
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茯若她,果真是怨毒了我的。而我,到底负她太多了。
昭惠太后前来乾元宫探视我的时候,我只是淡淡无力道:“母后,如今朕的身子要不行了,太子溶才十三岁,朝政之事,还望母后多多费心才是。”
她闻言,只是沉静道:“依着皇帝的意思,竟是有让哀家垂帘听政的心思?哀家这老婆子倒是不怕费心,只怕凤仪宫那位,她到底是皇后,待得溶儿登基,她便是独一无二的皇太后,若是由哀家这个太皇太后来打理朝政,只怕宋氏一族的不服。若是在朝中生了争端那便不好了。”
我叹气道:“朕是知道这些的,朕就是担忧宋氏不安分所以才劳烦母后,儿子只是担忧溶儿的皇位不稳,若是让宋氏打理前朝事务,到底她和玉璃宿怨太深,且溶儿又是玉璃的亲生儿子。”
昭惠太后道:“哀家知道这些,但还望皇帝留下一道旨意,若是将来哀家降不住宋氏了,哀家到底还能保全自身,且如今哀家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
我颤巍巍道:“母后要朕写下何种旨意,朕只写便是了。”
昭惠太后一字一顿道:“如宋氏于后宫前朝生事,可凭此谕旨废黜之。”
我只大惊,道:“母后,宋氏她到底是朕的皇后?且若是朕宾天过后,她便是皇太后了,这般的谕旨恐有不妥。”
昭惠太后冷冷道:“这谕旨原不是为了哀家,而是为了溶儿的皇位永无后患。”
我只是默默了片刻,到底还是写了这道谕旨,随后只是道了句:“还望母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这道谕旨,她到底是朕的皇后。”
昭惠太后接过那道谕旨,瞧了片刻,只是满意笑道:“哀家自然知道分寸,若是宋氏还像从前那般在哀家面前恪守孝道,那她自然可在后宫颐养天年。”
我无力道:“朕只想着与小宛合葬即可,且将玉璃也一并葬在哪里。”
昭惠太后凄然一笑,缓缓道:“皇帝倒是效仿起先帝来了,先帝昔年便是这般将自己与贞熹皇后并着纯献皇贵妃安葬在一处,没曾想如今皇帝也是这般。哀家瞧着你与懿仁皇后并着禧皇贵妃张氏到底是情深。”
我淡淡道:“蘩懿和月华葬在一处。她二人都是以贵妃的礼仪安葬。如此也好。”
昭惠太后觉得乏了,且茯若又到了,她只让茯若来侍疾,只先行回长乐宫去了。我心里只料到了茯若的来意,必是来打探由谁人来打理朝政的。
二人寒暄几句,我漫不经意道出了由昭惠太后垂帘听政的意思,只说让茯若在后宫主事。许在后宫多年煎熬,她的心早已死了,唯一可以让她早已枯萎的心力再度春潮泛滥般饱满的只有权力了。
许她早已筹划了许久,只盼着我过身后,她在帘后听政。满朝文武,并着整个天下,都在她的掌控之下。而她期盼了许久的心思,竟被我生生掐断。她到底是有恨的。
亦或许是这样的不甘,在我过身后的许多年,成了皇太后的她,只和成了太皇太后上官氏斗争了许多年。连着她们身后的宋氏与上官氏。已成了朝中水火不容的政敌。
茯若的一生到底是被我负了,她原本的安稳人生,到底是被我一手毁去了。
那夜,我只与她争吵了起来,她似乎是气极了,只说了许多叫我惊异的话语,我早已羸弱的身体,自然是经受这些的。胸中似有一股散不开的气流涌动,只渐渐的,吞噬了我微弱的生息。
其实,我心里到底还是爱茯若的。便是在我卧病的时候,我才得知我心里的念头。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发觉。临死的时候,一生的种种,只如电光石火便在脑海涌现。我才渐渐明晰了自己心里最真的心思。
只是我与她,到底是错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