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想看海的青春男子和青春女子,那个春节前终究没能去看成海。是的,那个春节前,他们一个十九,另一个也十九。说起来,云锋却是要比沙南通大半岁。
12月25日,是云锋满二十的生日,也是圣诞节。云锋没有声张,趁着校园里欢乐的圣诞节气氛,悄悄地给自己过了一个生日。自从离开奶奶,再没人在她口袋里塞两个煮鸡蛋,或者是在不上学时带她去逛街了,只是今天,不知奶奶是否在家里煮两个鸡蛋念叨她是否记得自己的生日呢?
云锋晚上是有班级的圣诞活动的。她想趁着下午时间,自己去逛一趟街。
她兜里是没有钱的,家里因为还有弟弟要上学,新近又给他添了个电脑,便更是拮据,每月二百,即便是伙食,也是要省着些才够。幸好云锋向来对钱物不是很看重,一点也不觉得囊中羞涩,从没和人对比。在花销用度上,她除了偶尔买一两件十几元左右的衣服,其他用度几乎没有,吃的全在食堂,穿的也都是家里带过来的一些高中时便穿着的衣服,还有一些云锋来时娘给的几件她不穿了的衣服。但尽管如此,这些素朴的衣裳,不但没有给云锋降下几分灵气,反而衬得她更加清纯俊秀,展颜一笑,几乎纤尘不染,宛如一棵正开着的白玉兰。
因此,云锋想去逛街,并不是想要给自己买什么,纯粹就是想和自己逛一次街,什么也不买,就是逛逛。那街上的欢乐气氛,那人来人往中的自由自在,那下午四点后照过来的软软黄黄的太阳光,便是她将要送给自己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是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冬日暖阳和游逛于各式人等中的自由闲散来得更贵重呢?
下午四点,老师准时宣告下课。
沙南通本来想找云锋来一起去校园里逛逛,再一起吃饭以庆祝他们这来校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再有,其实他还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想送给云锋。
却不想老师刚说了下课,高瘦身影还在黑板前晃着,沙南通转头望向后排,却没了云锋的身影。
她这鬼丫头,去哪里了呢,这么急匆匆。
随着和云锋越来越熟悉,沙南通发现,这个看起来斯文文雅的女生,很多时候并不是安静异常,而是有些黄蓉的鬼灵精怪,令人开心异常,也有时令人捉摸不透。不过她仍是单纯的,她的捉摸不透不是因为复杂,而是因为她的灵气聪慧,惹得他更是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但又不敢明白告诉她,她太单纯了,以至于自己都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开窍,懂不懂男女之情。
“还是不要吓着了她。”
沙南通不由自主地暗自摇头,告诫自己,不能太着急。
云锋则早已背着双肩包,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东看看,西问问,在自娱自乐的忙碌中好不快活。
说起做云锋专业的事来,她其实是效率奇高的,一鼓作气,要么便是急中生智。比如他们的演讲课上被老师点名站起来做即兴演讲,她常常是沉默三到五秒,便可以做好两分钟的演讲,迎来一片掌声。最让同学对她愈发看重的是,她从不将这些掌声和赞美放在心上,只是一味地随着自
己的性情斯斯然地坐下,一脸的安静若素,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
事后同学说起,她也是一脸的懵懂无知,似乎从未觉得此前做过的事值得在同学眼里出彩,不过是她做事尽力须达到的本分罢了。这种天然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空无坦然的状态,加之她又为人真诚,让她在同学中人缘甚好,也让很多男生纷纷喜欢她,却又只敢远观,不敢近前。而她一个情感粗线条的女生,是对此毫无知觉的。
这种无知觉,若干年后被同学提起,她笑骂同学怎么不早说,让她足足晚高兴了这许多时候,错过了那好些青春妙时光。但从心里自问,她其实并不后悔自己心无旁骛到目中无人的纯粹。若非说有后悔,便是后悔生在这人世间,挽留不住时光的流逝,又不能探知到时光的奥秘,连同人生与生命的奥秘,也终将由生到死地玄秘着。
她这一生,也许,是来为着探索这生而为人的奥秘的,却能否探寻到其中一二,谁知呢?她自己,虽用及多种方法,却也仍是茫然一片!当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却又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十九岁里刚刚打开二十岁大门的她,隐约有这些感觉,却在琢磨不清的混沌里带着天然的无知,继续生活,继续向前。
一说便又跑题,还是速速将思路拉回。说起做事来,她感兴趣的事情方能达到上述效果,对她不感兴趣的事情,她是望也不会望一眼的,因为,那些无聊枯燥的事,自然有觉得甘之如饴的人,那便让了他们去做,她自己,没必要去浪费时力——保护自己心灵的纯粹和精力的充沛,在自己感兴趣的事上多下功夫,是从小在奶奶的自由任性的宠爱下自然流露的,成了恍似天然的习惯,不太好改。再说,她也享受到其间的好处,也根本没想过要改。
其中让她甚为有趣的事,除了与人进行思想的碰撞与交流,在公众中对自己心意的表达与情绪抒发,便是这自由自在的独处。
很早她就想象着自己成年后,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就一番事业后,自由自在,没用束缚,无所羁绊,那该是何等的舒适。
只是,我们未经世事、青葱般的云锋,尚未知晓,也没有人和她诠释生活是什么,并不知生活向来如摸牌,都是你愈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