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父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道:“不管怎样,他总是我儿子……”
“呸……”七哥恶狠狠地说,“别拿这种话恶心我。你说没钱还债,只能打你儿子遗产的主意,老子派兄弟用命帮你做了场‘意外’,现在少给我耍花样!三天后,要是见不到六千万,老子总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乍然下听到“生不如死”四个字,程父想起七哥的手段,不由打了个寒颤,但依然壮着胆子道:“不……不是五千万吗?怎么……”
“难道我那两个兄弟就这么枉死了,要了安家费不过份吧!记住,只有三天!”七哥直接挂断了电话。
程父点上一根烟猛抽几口,那张老脸越发皱成一团,脸上隐隐现出杀气,弹弹烟蒂,狞笑地自言自语:“老子花儿子的钱,天经地义。”说罢,哼着不着边际的小调,朝医院大门口走去。
没走几步,程父感到如踩到抹油的地砖般,脚底一滑,摔了个四仰朝天。他边嚷嚷着不满,边努力地爬了起来,可没想到,刚刚起身,又摔了个“狗啃泥”。程父疑惑地摸摸身边的水泥地,粗糙干燥的地面,连个水渍都没有。他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可手一离地,立刻跌了下去。程父丈二摸不着头脑,本想索性先赖坐在地上想个究竟,可是连身体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就这么,接二连三地,起身摔倒,摔倒起身,足足摔了七八跤。附近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却因为林晓辉下的指令无一保安出面阻拦,程父摔得浑身疼痛,无可奈何下只得手脚并用,如狗般慢慢地像医院大门口爬去。一出医院,程父如解开束缚般,顿感轻松,他狐疑地四下望望,忽然感到后背如寒剑般的冰冷,连连腹诽“晦气、有鬼……”逃一般地离开了。
“疏影,该走了……”归海尚提醒着,光听到那低沉醉人的声音,世间任何一个少女都会向他投去爱慕的眼光,再看那魁梧健硕的身段,高挺的鼻梁,冷酷如鹰的眼神,连男人都会为他尖叫。
“就这么放过他?”疏影厌恶地看着程父的背影,不服气地噘着嘴。
归海淡淡地说:“你不是已经教训过他了?难道你想我出手?”
“小惩大戒,他若执迷不悟,再请哥哥出手不晚。”疏影微嘟着嘴,“我猜那程泓不会就此做罢,三日内,定会想出暗招来谋害程熠骞。”
“程熠骞能跑能跳,身边还有一群保安,若这样还能被程泓得手,那真是命中注定了!”归海斜眼看着略带不爽的疏影,心中微微泛酸,道,“如果疏影真不放心,哥哥这就帮你卸了程泓四肢,但程熠骞也不见得就此安全。”看着疏影怔怔的模样,归海皱眉道,“先回岛复命吧!加上这一次,你救了他三次了!”
夏日海边的傍晚,拥挤的沙滩上,欢快热情的笑语乐声追逐着浪花。
“妈妈……有人飞过去了!”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尖叫声指着大海,她的母亲和周围的人下意识望去,夕阳的余晖涂抹着天际,海天交接处云雾缭绕,仿佛藏着一座壮丽的城市,有塔顶、有灯火,眨眼间消逝不见。“这,是不是海市蜃楼啊!”“是蓬莱仙境吧!”“这小女孩子真有眼力劲……”“有福气才是……可惜来不及拍个照!”
禹侯岛一处高宅中
“母亲!”一个风度翩翩,带着浓厚书卷气的青年男子,正恭敬地行礼。
榻上卧着片淡金色的人形幻影,尽管是片半透明的影子,但五官清晰,女性的曲线若隐若现,散发给雍容优雅的气息,“垚儿来了,快,过来让娘看看!”说这话的是妧娘,她口中不断赞道,“这就是族长赐你的肉身模样,真是一表人材,气度不凡啊!比你爹,那是强多了!”
那青年脸上微微抽搐,道:“父亲呢?”他的父亲是禹侯族辈分仅屈居族长的扈意,人称元生长老。
妧娘略不快,别过脸去:“原来子微是来寻父,并非探母?”
青年心中暗叫不好,刚刚提及父亲,这称呼都从乳名垚儿,改成了字号子微,看来父母之间的战火还没有消退半分。过几****便要离岛前往凡间,这让他如何放心得下?他赶紧说:“母亲莫气,若添上几条皱纹,儿子罪过就大了!”
“两千多年啦,怎么没少添皱纹华发?”禹侯族人老化速度极慢,一千年的光阴,他们的样貌变化不过等于凡人的二十年。两千多岁的妧娘,看起来就是凡人四十出头的模样。妧娘终究气的不是儿子,忍不住转过身来,拉着子微的手,叮咛道,“离岛后,万事小心!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但你凡事别硬上,还有你娘在背后支持你!”
子微频频点头,道:“母亲放心,儿子并非第一次离岛,知道该怎么做。倒是母亲不要再与父亲为鸡毛蒜皮之事斗气冷战,以免儿子在外,还得为家里琐事挂心。”
妧娘一楞,显然是没想到儿子会如此犀利地揭开父母间的疮疤,还没想到如何还口,只听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唤道:“姨母,影儿回来了,您在吗?”
子微借机脱开妧娘的手站起,道:“孩儿还要去准备些东西。母亲见完影妹妹后,早点安寝。”话音刚落,疏影已进入了房间,端的是明眸皓齿,笑起来眉目弯弯,细长的留海自然地垂在饱满的额头上,勾勒出青春阳光的少女模样。她笑地转了个身:“子微哥哥也在。”
子微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