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双眼睁开的瞬间，洁白的被单首先映入了我的眼帘，何绍伟虚弱的声音同时从我耳边响起。
“雅文，你没事吧？”
我伸手擦了一下额头，发现满手背都是冷汗。缓缓抬头，发现何绍伟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双眼布满了血丝。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伸手抚摸何绍伟透着病容的侧脸问道，“你醒了？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正当我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何绍伟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声音虚弱而疲惫，“按铃就行。”
“你感觉还好吗？后背还痛吗？”我这才意识到何绍伟已经调整了睡姿，整个人侧着躺在病床上，避免压倒后背上的伤口。
他轻微调整自己的姿势，趴在床上小声地问道，“你没事吧？昨晚有没有被硫酸灼伤？”
“我很好，没事。”我只感到鼻子一酸，看着床上虚弱的男人，心尖像被蔓藤爬过般刺痛。
他露出无奈而苦涩的笑容，让我忍不住轻声劝慰。“我已经通知了慕妍，估计她下机看到信息以后就会赶过来。你先休息一会儿，不要说话，等会儿医生来了让他检查你的伤口。”
“谢谢！”何绍伟脸露愠色，估计是扯到背后的伤口了。
我帮他调整了枕头的位置，发现背部的纱布都渗出了少许血迹。“你还说不痛，血都渗出来了。”
何绍伟无奈地笑笑，声音却带着几分戏谑，“看到你这么紧张，就不觉得痛了。”
想不到平时一本正经的何绍伟，竟然在这种场合与我开起玩笑来，让我的脸也情不自禁红了一大片。“绍伟，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盯着我的脸，嘴角的笑容也在一点点地收回去。“雅文，幸好你没事。”
我知道，何绍伟在担心我。这种担心是从刚认识的时候开始，就从未断过的情感。有些时候我甚至会胡思乱想，为什么茫茫人海中我的自行车会撞上他，然后被他相中顺利进入律师行？
难道这就是别人所说的缘分？
“你饿了吧？我去买点白粥。”为了打破这种尴尬，我提出给何绍伟买早餐的建议。可是他的回答却出乎我意料之外。
侧身躺在病床上的他，用工作时严肃的态度对我说，“你留在这里陪我，让护士把早餐送过来。”
当值班护士帮何绍伟换好药和纱布以后，我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何律师，你能自己吃粥吗？”
“嗯，我试一试。”说着，他艰难地探起身体。
我扶起他，把枕头放在床沿上当靠枕。他缓慢而吃力的动作，让我有种想要照顾他的冲动，于是拿过一旁的白粥，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我喂你吧，要是扯到伤口了，就麻烦。”
“嗯。”他随意应了我一声，低垂的眼神含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刚喂了几口，我感到一道专注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抬头看着何绍伟，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不解地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你盯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何绍伟笑着摇头，然后继续说，“只是很久没看到你这般温柔的样子。”
何绍伟被硫酸灼伤了后背，可是脑子没弄坏呀？怎么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总觉得他今天对我说的话怪怪的。
主治医生很快就赶来了，我退出病房，整个人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依旧难掩心中的那抹彷徨不安。无论是昨晚发生的泼硫酸事件，还是刚才的噩梦，都让我的内心有种难以说清的诡异。
沉重的脚步声在静谧的走廊响起，一双黑色的皮鞋很快停止在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
“我叫老赵，负责这次恶意伤人的案件。”老赵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眼神示意我跟随他离开。“何先生的口供待他情况稳定一点，我们会有同事跟进。至于许小姐，麻烦跟我去认一下疑犯。”
身为律师事务所的人，这种事情自然司空见惯，点头招呼以后跟随老赵往走廊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穿过走廊的尽头，老赵带我来到由一位警察守着的病房前。他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轻声问道，“你认得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