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春日虽回暖,可别冻着了。”顾九提醒道。
春捂秋冻本是阴寡月教她的道理,如今却要她来提醒他了,顾九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寻他的布鞋,末了,才在床榻里找到了。
顾九将布鞋放在他的脚下,方才拾起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的鞋子穿的有些破旧了,这才想起……已经许久未给他纳鞋了……
“穿上吧。”她柔声道,未曾注意到少年盯着她,目光灼灼地瞧了许久了。
顾九见他没动,缓缓地蹲下身子,一手拿着那布鞋,一手伸出去握他的脚。
“寡月……穿了鞋我还要出去……”她低声诱哄,温热的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足,那人颤了一下,缓缓地抬起脚。
顾九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第一次给他穿鞋子,记不清了,好像确实是第一次。
那人穿上一只后又抬起脚穿第二只。
顾九见他穿好,起身,柔声道:“我去了……再、会……”
再会吧,只是此刻璃王卿泓在,她不可能与他走的这么近的,毕竟璃王没有证据说他就是阴寡月,虽然一切都会有摊牌的一天,只是现在形势、时局原因,他们还不能摊牌。顾九仓皇从屋内而出,没有看身后那人此刻的神情,她知,她若是回头,难保做出什么事情来。阴寡月既然是被贬扬州花溪县,以后相见的日子不一定短的。
少年站在房中凝望着顾九远去的身影,屋外阳光大好,春风拂面带着些许暖意,他怔了片刻,末了,咳嗽几声,又回到床榻。
顾九刚走至院子里头瞧见了陈大人。
“顾九爷哪里去了,本官一正好找!”那陈大人也瞧见了顾九,急忙道。
顾九尴尬道:“这院子里走走转转,耽搁了,陈大人有什么事吗?”
“是有件重大的事,顾九爷同我一道去吧。”
“怎么了?”顾九心知他要同自己讲什么,佯装不知的问道。
“你马车命人带来的酒……出了些事……”陈大人沉声说道,“你随我去一趟吧。”
顾九略讶了一下,点点头,抬脚的时候她不禁问道:“大人,可见了璃王?”
灰衣男子面露失落之色,声音更沉了些儿道:“还没有……将将听人说璃王回来了,我便出来了,等我站在院子里头的时候听人说璃王已回了东厢,再就瞧见了县尹,谈了一会儿离开了,才遇上你。”
顾九点点头。
等顾九同陈大人到医官阁的时候,紫砂就站在在院子外头。一瞧见顾九,紫砂便跑了过去……
“九爷……”烈日下,紫砂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面色愁苦的轻声道,“九爷,损了七八坛……酒。”
“有几坛损的只是坛子裂开了,等我将马车引进院子的时候,都被人……抢光了……”紫砂不是不担心的,要知道这一坛子酒就得一二两的银子,这加起来比他一年的例钱都多,所以他虽觉得那些人可怜,这事儿还是得九爷做主,九爷是个深明大义的,紫砂自是不担心,但是这事情始末都是要说与九爷听的。
顾九听了后点点头,
末了,转头朝紫砂道:“去同县尹说,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弄出什么人命来。”
犯不着因为几坛酒闹出人命来,都是些得了瘟疫性命攸关的人,便是听凭天意吧。
紫砂讶了许久,领了命。
顾九没想多呆,便同陈大人道:“陈大人,若不你现在就去找璃王,我们东西也送完了,不若即日启程回江南吧?”
顾九凝着眉,眸深似海,总之此刻不得多留,阴寡月也是,不若同她一起回江南。
顾九眸光一闪,心道,这是个好主意。
灰衣男子沉思了一瞬,见犹豫之色,顾九也未强迫他。
末了,那人朝顾九道:“那,我便去先去拜见璃王了,你要同我一道去吗?”
顾九震了一下,摇头。
男子不解,这平常人谁不想见一下天潢贵胄、皇子王爷的?况且这人还是商人,商人更是注重这些的。
“真的不去?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不想……?”陈大人凝着顾九,眉头微皱,说着打住了。
“不了。”顾九微微垂下眼眸笑道,“呵!我去将车队打理一下,等着陈大人一起上路!”
他见顾九并无甚想见璃王之心,便就此打住,不再多问了,他也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只是觉得这坊主真的错失了一个好机会,她是江南那方所捐干紫藤最多的,本是可以讨个功劳的,却无此心思,这坊主难道不知道讨好了璃王比讨好安抚使更加有用吗?
灰衣男子深看顾九一眼,似是有些失落的转身离开院落。
顾九岂是不知道她此行前来也是抱着小小的能“立功”的心思,可是当渡江之后听闻此次来平息瘟疫的人是璃王后,便偃旗息鼓不做指望了。
无论如何,在江南安抚使那里求了个方便便代表此举还是获利了的,再退一步想,她也帮助了邙山百姓,也算是有功于社稷。
罢了,罢了,便是早些离开吧。
——
陈大人回了县尹府当即去请见璃王,东苑前就有人去通传,隔了半刻钟才见有人来传,璃王召见。
进了厢房,他将江南安抚使的意思带到了,便请辞离开。
璃王不多做挽留,只道了一句:“陈大人旅途劳累,本王相送一程吧。”
灰衣男子愣了许久,末了,一撩衣袍跪地谢恩。
卿泓虚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