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寸大小的蛟灵涨得老大,隔着那层血色的蛟皮,白一鸣依稀可见,火红的液体在蛟躯之内横冲直流,不断冲击着那层薄如蝉翼的蛟皮,时刻都有可能暴碎开来。
白一鸣清晰地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炽热温度,却根本不慌,甚至有那么一点想笑,因为白一鸣胸中早已成竹,血色小蛟的一切挣扎都不过是,鸡毛敲铜鼓——白费劲。
白一鸣咬破左手食指,以血代墨,以指代笔,在右手掌心绘出符纸之上的血色“纳”字;
字成之后,白一鸣右手一横翻作掌,轻轻地将掌心按在火蛟的前额,一拍而下。
那膨胀如猪的蛟躯之上,原先扎根于蛟灵体内的朱漆大字不断变幻,终是化作数道血色锁链,猛地一下冲破蛟体而出;
血链几个盘旋回环,便是死死地缠绕着血色蛟灵,任其如何拼命挣扎也是动弹不得丝毫。
蛟灵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圆滚滚的蛟躯一下子焉了下去,回到了先前数寸大小的长度。
那双血红的蛟目再也见不得丁点神光,弥漫在眼瞳里火星也是尽数褪去,一副痴傻无神的呆子样。蛟灵安静地躺在白一鸣的手心没有动弹分毫,两眼无神地不知看向何处,这一次血色蛟灵的灵识已是被彻彻底底地抹除。
环绕在蛟身的血色锁链渐渐松开,血链的一端深深地扎进了蛟灵的躯体之中,另一端则直挺挺地支了起来;没有任何的征兆之下,血链的另一端刹那间便是没入了白一鸣的手腕之中,源源不断的火灵之力顺着血色锁链流入了白一鸣的身体之中,纳火灵入体正式开始。
随着炙热的灵力缓缓传入白一鸣的身体,白一鸣体内冰凉的血液开始温暖了起来;
白一鸣摸着胸口,感受着渐渐温暖的内心,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从未这般舒服过,从未这么踏实过,也从未有过真正活着的感觉。
血链疯狂地抽出蛟灵体内的澎湃火灵之力,原本就只得数寸大小的蛟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来,不到半晌时间,火灵之力便是被一抽而空,沿着血链涌入了白一鸣的身体之中,而蛟灵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老皮,其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流动。
自此,蛟灵身死道消于天地之间。
此刻,白一鸣体内的血液已然沸腾,滚源源不绝而来的爆烈火灵力有如一团炙热的太阳,涌聚在白一鸣的心脏之中,浓郁得难以化开;
滚烫的血液顺着周身奇经八脉流转,隐隐间似有燃烧之意;经脉里,蒸腾起无数猩红的血雾透过毛孔而出,白一鸣整个人身体之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血红之色,看起来极为恐怖诡异。
白一鸣浑身上下岑岑冷汗有如洪水泛滥一般不断涌出,却是瞬间被恐怖的温度化为了无形的水雾,闲散不见;无数针扎般的剧烈疼痛遍布全身各处,那是白一鸣许久都没有过的感觉;
承受了如此痛苦,白一鸣只不过是死死地咬住嘴唇,一声不吭地默默忍受,似在怀念着这种久违的疼痛感觉,白一鸣这才发现原来疼痛竟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与白一鸣血液融为一体的尸血,在火灵力的灼烧之下,终是慢慢地剥离了出来,一丝丝的青黑色液体并没有如同鲜血那般化作雾气,只是不断地凝聚于白一鸣的左手食指尖上,哪怕火灵之力如此狂暴也依然无法将尸血排除于体内之外。
渐渐地,经脉里疯狂流转的滚烫血液,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血液的炽热温度也凉了几分,血液里再无法剥离出一丝一毫的青黑色液体。
白一鸣盯着黑得发亮的手指,不带一丝毫犹疑,道:“老铁,借刀一用。”
张手一握,白一鸣接过铁叔抛来的那柄长刀,一挥而下,通体漆黑的手指落下,青黑色液体汩汩流出,疼得白一鸣肝胆剧烈,那疼痛不仅是手指断裂的痛楚,更夹带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白一鸣一个踉跄险些昏厥在地,坚定如他,都是忍之不住如此痛彻心扉。
青黑色的液体粘稠无比,似有生命那般,即便脱离了白一鸣的身体依然是蠕动个不停。随着尸血流出,一股使人作呕的腥臭飘荡开来,白一鸣怔怔地一阵出神,正是这些液体使得自己已有十年没有尝过做人的滋味了。
悠悠长叹一声,白一鸣清楚地知道,纵使如此磅礴的火灵力灼烧过后,自己体内的尸毒依然是并没有彻底清除。
或者可以这么说,血色蛟灵的火灵力只是祛除了融于自己血液的尸血,而这不过是融于表层的尸血而已;在那更深处,白一鸣体内的骨骼经过尸血多年侵蚀,早已变得漆黑如墨色,尸血已然是融进了白一鸣的骨髓之中;不过白一鸣的身体已经有了温度,心也有了温度。
既然心已不再冰冷,那么再而为人还会远么?
“如今我是一个人了。”白一鸣扶着铁索,向着远方喊道,声音很轻也很好听,包含了无数种的情绪,有悲伤,有欣喜,更有怀念。
一旁,铁叔恣意地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掉了出来,等了好久终于是等到了今天;铁叔望着遥远的天空,在那里铁叔恍惚可以见着几个熟悉的脸庞,喃喃道:“你们看到了么?一鸣,他回来了。”
白一鸣深深地望着铁风,如今唯一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老友,道了一声“谢谢!”,心中纵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谈起,唯有一句简单的又不简单的“谢谢!”。
铁叔淡然一笑,伸出手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