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出现,并且手里还拿着两只匕首的人,自然只会是老侯。
眼见此时四下无人,转身悄然将王九的尸体拖到一条无人小巷弃掉,复又打扫过现场的血迹之后,依然好似车夫般打扮的老侯,这才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走进酒楼。
这间酒楼,只不过是一处掩饰身份,外加方便几人联络的地方而已,饭菜味道不好、再加上每样菜都比别外贵了三分,自然不会有什么客人。
甫一走进后院,老侯就直接找到了陈长生。
事实上,也不需要他主动去找,因为这名如今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的陈长生在来到后院以后,却发现一切的一切,仿佛还依然保持着两个月前他离开这里时的模样。
酒楼正堂里,柜台上有秦杰,厨房里有彭月娥,但在看到这两个人的那一刻,陈长生就已经完全看出来,这两个人全部都是假的。
寻常人看不出来,甚至就算陈长生在两个月前,也都未必能够认得出来。
可在过去这两个月里,他在丑老汉诸般手段尽出的严厉教导下,虽然还做不到完全模仿出另外一个人的体态特征,但要从对方言行举止间的细微动作里分辨出真假,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然而,令陈长生没想到的是,对方非但没有和自己说话,甚至就全然当做没见到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走进来似的,根本没有半点想阻拦自己的意思。
就仿佛……如今已经不知去向的秦杰真身,在离开这里之前,就已经对二人有过交待。
既然这里留下的人是假的,那真正的秦杰和彭月娥如今又在哪里?
陈长生虽然和秦杰一行人之间有些交情,但那份交情却也没深厚到为对方安危担忧的地步。
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母亲夏语婵,以及那位还没过门的小媳妇东方雨。
这两个人,是如今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后的两个亲人,现在已经整整两个月没见过她们,陈长生又如何能够不担心?
所幸,他才刚刚走进后院打开几个房间查看了一番,甚至还学着当初秦杰的模样,在那间空屋子的地上用力跺了两脚,但却依然全无所获。
不论是当初那条给陈长生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地底密室,还是秦杰这个人,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但是,就在他整个人都有些沮丧的时候,却恰恰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不用乱翻,你想找的人都不在这里。”
耳中听到这个音调仿佛根本没有什么平仄起伏的低沉男声后,陈长生的脸上不禁悄然露出了一丝喜色:“老侯,原来你在!”
转过身,看着如今脸上仍然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的老侯,他不禁笑了起来:“侯叔,小雨他们人呢?”
“你要找的人,全都不在这里。被人跟踪到了这里还浑然不知,那老东……”
话说到了此处,老侯微微顿了顿,就好像有什么话想对陈长生说似的,但最终却又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对现在的老侯而言,他目前最关心的事情,就是一个他欲杀之而后快的人如今身在何处。
“过去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你都去了什么地方?”
“啊?”
完全没想到自己在见到老侯以后,居然会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陈长生不禁愣住了:“有人跟踪我?”
“不错,确实有人跟着你到了外面,不过我已经帮你解决了。”
对于老侯口中所说‘解决’二字是什么意思,陈长生自然心知肚明。
“什么会跟踪我?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这个要问你自己,毕竟我又没一直跟在你身后。”
深深地吸了口长气,眼中隐隐露出一缕热切,老侯沉声问道:“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在过去这段时间里,你究竟人在何处?”
“这个……”
看着老侯那满是殷切的眼神,陈长生心里虽然有些茫然,但却也并未太过在意,尽管不知道这个几乎只能用面无表情来形容的家伙为什么会问这个,但他仍是回道:“别提了,在一片深山老林里,跟着一个老头受苦。要不是我命够硬,这次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可真就难说……”
“这话说得倒是还有点道理,你若不是命够硬,恐怕还真就会被那个心思恶毒的老东西给折磨死。”
听到这番话,陈长生不由满是诧异的看了老侯一眼:“侯叔,你也认识那个老毒物……呃,认识我的那位老师?”
“我怎么可能会不认得他?”
口中喃喃自语的说完这句话,老侯缓缓抬起手,从自己的脸颊上缓缓抹过,眼中悄然掠过一丝狠色:“难道你认为,我这张脸天生就是这么冷冰冰的,连半点喜怒哀乐都表现不出来吗?实话告诉你,全部都是拜你口中那个老毒物所赐。”
“呃……”
尽管很意外自己会从老侯的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说辞,但陈长生却只能满脸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很抱歉,其实我也很想教训一下那个把我当猴耍的老毒物,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尽管自己从头到尾也不知道自己那位奇丑无比的老师心里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但是陈长生却很清楚,从那位丑老汉让自己下山,并且还让自己去刺杀银月坊提刑佥事张安如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给自己挖下了一个大坑。
说得准确一点,就是把自己给当了钓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