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菀街,聚花楼,九门巡防使胡万金,此时正独自一人坐在这栋青楼的二层雅间之内喝闷酒。
在今日上午,他的女儿连同麾下百余名下属一同死在了弦玉街上,而下午他当真会有如此雅兴来青楼寻欢作乐吗?
事实上,胡万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目的并不是想在这里找两个姑娘来陪他娱乐、运动一下,他根本就是被一张由乞丐送来的纸条给请到了这里的。
那张纸条上只写了一行字,而这一行字,也恰恰就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所在。
“如果想知道是谁杀了你的女儿,就自己到春菀街上的聚花楼二层临窗雅间等着。”
如今,写着这一行字的纸条,就摆在胡万金面前的桌子上,但是约他来此相见的人,却至今也尚未出现。
自己女儿是被人从半空一刀沿身体中线砍成左右两片,麾下那百余巡防营卫士更是尽数被一刀砍成两段,可谓死相奇惨,这一点他亲自去看过,自然知之甚详。
但是,若讲到抓人,胡万金还有几分心得,可若是论及破案,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以当他的人才前脚离开刑部大堂,街面乞丐递给他这张字条之后,胡万金便一个人身披铁甲来到了这里。
而他在这间雅间里一坐,就整整坐了近两个时辰。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约他来此相见的人,至今还未曾露面。
“是真的有人约我来此相见,还是……这仅仅只不过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扭头望着窗外那一点点暗下来的天色,随手将桌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他整个人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等了快两个时辰,但约自己见面的人却仍然不出现……如今自己女儿和麾下百余卫士的尸骨都还未曾收殓,胡万金的耐心,已经完全消磨殆尽——他等不下去了。
然而,恰恰也就在他才刚刚从椅子上站起的这一刻,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胡万金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因为凭他的修为,完全能够听得出来……这阵脚步声的主人,是冲着自己而来。
“难道是他?”
下意识扭头朝这阵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胡万金终于看到了这位约自己前来相见的人。
只不过,当他看到对方那张腊黄色的面孔,以及与这张面孔极不对称的体形之后,他的眉头皱得却是更紧了三分。
好歹身为九门巡防使,胡万金的手里也抓过不少江洋大盗,对于世间一些阴暗的手段他也并非一无所知,所以在见到面前这个人的第一时间,胡万金便分辨出了一件事,那就是——此人的脸上戴着人皮面具。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这名壮汉的面孔,沉默半晌之后,胡万金终究还是抬手虚引:“坐!”
“好!”
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般,于桌前落坐之后,这名两手空空,身上穿了件帝都之内随处可见的寻常褐色麻衣的壮汉,便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胡大人,有什么想问的,此时你尽管开口。”
“不急!”
盯着面前这位壮汉的双眼,胡万金沉声道:“在我们正式开始谈话之前,你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自己呢?比如说,你是谁,姓什么、叫什么、家住何方、以何为业?”
“胡大人,在下只是看到了你女儿是死于何人之手,所以把你约来此处将机密告知于你,你又何必拿审讯犯人那套来对付在下?”
“真当我胡某人是傻子吗?”
哂笑一声,眼中悄然闪过几分嘲讽之色,胡万金一双铜铃大眼,也悄然眯了起来,其内更是流露出一种应该被称之为‘危险’的目光。
“胡某人才刚刚从刑部走出,紧接着便有乞丐把这张字条送到了我的手里,随后在这聚花楼内一等便是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在我要走的时候你却又适时出现……难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吗?”
看着面前这位在帝都之内向来以莽撞著称的九门巡防使,脸上覆着一块人皮面具的壮汉不禁微微一笑:“世人都说你胡万金没脑子,是个只知打打杀杀的莽夫,看来在下还真的是被这些市井流言给误导了。胡大人还是有点脑子的嘛,否则也不会对在下问出这些问题。”
“你的废话确实太多了些,胡某给你三息时间,若你还不老实交待的话,胡某便直接带你回九门巡防营……恐怕你不知道,军中酷刑,丝毫不比江怒的北镇抚司大狱来得差,若你……”
“胡大人说错了,军营里的那点事,我还真就知道的不比你少。”
轻笑着挥了挥手臂,打断胡万金的话之后,这名壮汉也不绕什么圈子,直接便开口说道:“今天弦玉街那场惨案发生的时候,我也在场,而且那名将令嫒斩杀的凶手,在下也刚好认识,所以……”
“他是谁?”
见到面前这位九门巡防使一巴掌便将桌面摆着的那只银质酒壶给拍成了一块银饼,褐衣壮汉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胡大人,你的性子未免也太急了些,若是你这副脾气再不改改,恐怕是会吃大亏的。”
“老子吃不吃亏,这是老子自己的事,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给老子把你所知道的,一字一句都说清楚。”
望着胡万金那张此时几乎完全可能用‘狰狞’和‘愤怒’这两个词汇来形容的面孔,这名壮汉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