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下书>军事历史>晚明之帝国风云>第033 四年五月 二

第033四年五月(二)

绥德县某曲径深宅,李时馨手持一卷水浒传评书却无心鉴赏。

李时馨,万历四十七年己末科进士,与明末争议人物袁崇焕同为一届。李时馨免职在家赋闲,不巧撞见太平军攻城掠地,只好无奈效仿历代名士阖门闭户不与乱臣贼子见面。府里老仆悄悄抱怨说,彼时阉党魏忠贤授首,自家老爷何不即时起职复官,若是为官外地,却能避过劫数。

李时馨闻言只能苦笑。

话说,李时馨赋闲在家而清誉不减,乡绅士子都夸他严惩豪霸得罪了阉党魏忠贤,所以才沦落到辞官归乡的地步。可李时馨有苦自己知,他得罪的不是阉党而是东林党,东林党士林清议里他更是红丸案八奸臣之一。李时馨自谓不党不群,可明末激烈党争环境下不党不群等同交恶双方,魏忠贤等阉党执政时他尚有说话余地,等步入崇祯年间遭遇东林党反击,他立刻被新科进士当作阉党劾罢!眼下朝政首辅周延儒虽然厌恶东林党,却无法阻止东林党势力一日强过一日,他李时馨敢回京师吗?不回京师一切休说,回到京师碍了东林党的眼,不出数日他就恶名传遍中国。

罢罢罢,还是赋闲在家好,哪怕自己这个东林党眼中钉,竟被陕西乡绅士子荒唐当作反阉英雄崇拜。

可谁想祸不单至,延安府忽而冒起太平王流贼,攻城掠地竟陷了绥德,真是倒霉透顶!李时馨晓得阖门闭户能挡君子不能挡小人,流贼真若想杀他随时可以破门而入。回想起典册记载名士,李时馨有心自缢以保名节,可想来想去又不甘心,等等,再等等,等无路可走时再自杀殉节罢。

吱呀一声木门开关声,然后少年急促脚步声传来,是奉李时馨命令打探流贼消息的孙子李仕铭。

李仕铭小步跑来:“爷,乱贼恁黑心,你猜一份报纸卖多少钱?五钱银!两份报纸一两银,贼黑心。”

明代书价较贵,可类如《封神演义》长篇,每部才卖纹银二两,几张小抄也敢卖五钱银?李时馨第一念头是孙子被人坑了,接过报纸却发现印刷精致绝不弱于坊间精刻本,贵点也情有可原。李时馨先将水浒传闲放,然后摊开选出第一期羲生报翻阅,《杀之良是》评论迎面扑来。李时馨先是一怔,然后急速阅读文字,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逆贼,逆贼!”

李时馨越读越快,情绪越来越激动,令李仕铭不禁有点害怕:“阿爷,你怎了?”

听到孙子惊慌叫声,李时馨猛的从魔症中惊醒,合闭报纸闭目长舒口气:“冷静,冷静,自己养气功夫不到家呀。”

许久,李时馨冷静下来盘问孙子:“除了杨鹤抚贼庆阳,茶棚里还讲些什么评书?”

“除了庆阳戏,就是延绥戏,讲的是延绥巡抚洪承畴杀贼。”李仕铭说着说着,情绪突然兴奋起来:“杀的是王子顺,听说是去年与王嘉胤、郑义并列的三大巨贼。洪承畴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把郑义也砍了……”

话未说完,李仕铭突然被李时馨紧紧捂住嘴巴。

李时馨手背青筋裸露,语气威严而又惊慌:“找打不是?我怎说的,多听少说莫惹祸!”

李仕铭泪珠盈满眼圈,委屈紧闭嘴巴。

李时馨盯着孙子叹口气,原本以为少年老成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可谁想孩子终究是孩子,幸好没有托付他大事。

李时馨揉了揉孙子额头,复又怜爱嘱咐:“最近不要贪玩出门,跟我好好读书。”

李仕铭酸鼻子抽泣两声,委屈辩解:“我是气闷,流贼都要抄我们家了,还不能骂两句。”

李时馨心中一紧:“怎么回事?”

李仕铭说:“北城的俩痞赖货要抢我钱,还说明儿要来抄我们家,若非我抽空踹他一脚逃走,怀里的银子都被他们抢走了。”

李时馨没料到孙子历经此等危险,心中恨骂流贼一通又问:“外面那么乱?”

李仕铭说:“不是乱,街头空荡荡的,我撞见北城的那俩痞赖货时,他们在翻墙偷鸡呢。县里的饥民都跑去北城投贼了,听说流贼以工代赈,替他们修路砌炮台就管饭吃。”

李时馨问:“抄家怎么说?”

李仕铭说:“是平奢崇明的马之升,痞赖货说马家已经被流贼抄家了,下一个就是咱家。”

李时馨怅然,虽说他早有殉国心思,可不到最后一步总是放不下。李时馨颓然摇头,又问:“流贼头目见了没,怎么说?”

李仕铭说:“见了名叫张献忠的头目,贼官说是卒副,辖百十精锐,皆披铁甲、持鸟铳,威风不弱将帅私蓄家丁。我在茶棚故意自露身份,名唤张献忠的头目虽然没有刁难我,但也向我呲牙威胁:‘进士老爷的孙子也敢到处跑,真当我刀不利乎?’”

李时馨神情更加颓然,他本以为流贼占了绥德,要么粗暴抄家杀人,要么武力逼迫他从贼,届时他再慷慨赴难留名青史。可谁想流贼对他这个堂堂进士竟然视而不见,劝降都不来劝降,真是失败透顶。李时馨重新捡起水浒传评书,向孙子扬了扬:“功课先停下,近日跟着我读这卷书。”

李仕铭瞧清水浒传字眼,讶然惊问:“忠义水浒传,阿爷,你平素不是说,这本反贼书不能读吗?”

李时馨冷哼:“杀人放火等招安,它不是反贼书,谁是反贼书。”

李仕铭犹豫:“那……”

李时馨叹气:“一卷水浒,明写赵宋,实说国初。那梁山泊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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