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德国基础建设得力,经济逐渐复苏。温饱问题解决在望,人们充满着向往,对政府的信心越发增加,绝大多数人都相信元首有能力让每个家庭拥有足够的牛奶面包。这一点不仅证明了西特勒政治手段行有效,也激发了他野心的膨胀。因此他们加速扩充军备数量和军队实力,整个德国民心处于沸腾前的热烈。
对于马科斯和尼可拉斯这种有思想有信仰又有能力的科学家们,更是把进步和成功看的至关重要。所以他们积极地为周逸之寻求最有效的治疗方案,化疗的频率不断增加,还要加上理疗。周逸之的病情也有明显起色,要承受的痛苦也越来越多。陆家瑜尽心地照顾他,已经不再压抑对他的感情,为了他放弃上课是常有的事。时常半夜三更陪在他床边安慰和鼓励,等他睡后才追补功课。而他确实需要精神和身体上的支持,从开始的拒绝,逐渐地变成习惯,甚至在心里形成了依赖,尽管他嘴上仍然是不承认。
那些断断续续的梦也比以前多,那个叫“小意”的美丽姑娘脸庞越来越清晰,那个叫“俊生”的男人总连着莫名的疼痛。还有把明晃晃的匕首,还有布满灰尘的书籍、货架,还有地上斑斑的血迹,还有银黄色双头三棱钥匙。他几次在梦里挣扎、呓语,有时还吟着不知名的诗,惊醒时紧握住陆家瑜的手,叫的却“小意”的名字,他把梦里见到告诉她。她总是耐心地安抚他,告诉他那只是暂时的,因为治疗频率提高引起身体和精神上的虚弱,等病愈后就会自然消失。后来她去征求马科斯意见,他也认为这是神经衰弱或受刺激的表现,和疾病造成的压力也不无关系。
一九三六年六月,意大利侵占埃塞俄比亚的消息传遍了欧洲。这时的德军已经驻进莱茵兰1地区,战争的气息越来越浓。就在这个时候,周逸之收到邢红樱的来信,信是春节后写的随货发到法国周转。信里说日本人在上海横行,不断滋事;年前全市发起抵制洋货,周家洋行大部分歇业,其他生意越来越难做。她两次强调家里情况一切都好,父母身体硬朗,姊妹们也都健康,孩子们乖巧上进心也强,让他安心治病。
从读完信那天算起,周逸之整整五天没有接受治疗。只是说身体不舒服,不检查也不和谁沟通。其实他是想回家了,他认为国内的形势绝不止邢红樱信里描述的暗淡,她反复强调家里没事或许只是为安慰他。他自认不是爱国商人,也不是孝子,但他明白国情绝对影响生意和家人是不是安好。洋货行是他一手办起来的,即使不卖洋货也可以转卖别的物品,断然不该歇业。到第六天的早上,他把想法告诉陆家瑜,她犹豫了一会儿表示支持。虽然这病治了三年也没能治好,反反复复除了多受折磨没有太大变化,或许回国找中医调理更有有效也未可知。与其在国外受着罪还不如回去拼一拼,她始终坚持与他生死与共。
这天,他照样还以状态欠佳不接受治疗。她去图书馆借来一副欧洲地图,两人在病房合计起来。下午她一个人出去,用黄金兑换足够多的美元、英镑、帝国马克2,在城东用四百五十万帝国马克的价格买下一辆双辕马车,然后回宿舍简单收拾行李。
天色逐渐暗下来时,陆家瑜像平时散步一样,用轮椅推着周逸之出医院,来到学校后面山坡。马车和行礼早被她安排在树林里,他换好衣服把轮椅扔在树林,两人赶车出来。他认为好歹要向尼可拉斯告个别,毕竟几年里两人都得到人家不少照顾。于是,他们把马车停在尼可拉斯住的小公寓后面,绕半个圈走进公寓。
尼可拉斯见到他们时并不觉得吃惊,微笑着让进公寓的客厅坐下。马科斯也在旁边坐,礼貌地向他们点头打招呼并继续喝自己的咖啡。周逸之本来不打算让马科斯知道他们离开的事,说到底治疗没有结束,有些愧对他的精心医治。但到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坐下后稍微犹豫笑着跟尼可拉斯说:“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们休息。米斯塔施耐德,我和银环是来向你辞行的。”
“周先生,家瑜小姐,既然你们来了,事情还不是最坏。希望你们留下来安心地治疗,这样的行为以后绝不可以发生。”尼可拉斯淡淡地说,显然早知道他们要走的事。
陆家瑜听这到话觉得很不是味道,面前的尼可拉斯也不像平时那么绅士,站起来冷冷地说:“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治不好逸之的病,还不允许人家自行求医?天底下哪有这么霸道的医生?”
“去哪里求医?最先进的技术和医疗设备都在海德堡,哪里还有更好的?”尼可拉斯半点都不客气,“要说霸道谁能比上你?记得三年前可是你用枪逼着我们来的,现在治疗还在关键时候你又要离开,不顾周先生的死活吗?我们做出的努力又算怎么回事?”
“你们治了三年都治不好,还好意思问我们算怎么回事?”陆家瑜直接顶会他的话。
“银环,别着急。米斯塔施耐德,请不要生气,”周逸之拉了拉陆家瑜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看着尼可拉斯,“我十分感谢您和令师对我的认真治疗。只不过,我的身体不争气,始终达不到理想效果。前几天家里来信,说国内形式十分紧张,生意也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所以,我们才打算回国的,尽力挽回生意。如果进行顺利,我们还可以再回来,请二位务必见谅。”
“哼,生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