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新到任的副镇长唐根水走过来笑着插了一句话:“骆镇长,要不明天我去送刘主席一行人,高镇长这两天忙里忙外太辛苦了,让她休息一下。”
唐根水因为刚到任的缘故,目前还处在熟悉镇里工作的状态中,这一次的活动,骆志远就没让他参与。当然,今天镇里的工作全部停止,所有人都围绕着活动来运转,他这个副镇长也不例外,一直带着几个人协助副书记黄坤做好午餐的接待工作。
骆志远一怔,旋即回头笑道:“这样也行,根水同志,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一定要安安全全把刘主席一行送到省城机场。另外,安排人带车进京,把给他们的纪念品送到家去!”
高欣庆迟疑着没有吭声,默认了唐根水的主动请缨。这两天她的确是有些精疲力竭,也该歇歇脑子了。
这一次活动,市里县里都提供了相关纪念品,而镇里也有安排。其实不值什么钱,但终归是一种尊重,一片心意。不能让西夷等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飞机,只能是安排专人将东西送进京去。
这是纪宁的交代。
市领导能兼顾到这个细节,亲自进行交代,由此可见,到了一定层次上的领导干部,其实没有一个是粗枝大叶的,基本上都是心细如发。
西夷等人在县里,县委书记朱睢良和县长孟可联合设宴招待。本来要让骆志远参加,但被骆志远婉言谢绝。
当晚,骆志远带着高欣庆几个人在县里找了一家饭店聚餐,算是庆功宴了。
晚上九点,众人尽欢而散。唐根水抢着去买单,结果发现骆志远早就提前结了帐,他意外地耸了耸肩,对骆志远的风格更加深了一层。
骆镇长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唐根水默默地出了饭店,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此的黑色小轿车,不过赵寒这些人都喝了酒有了七八成的醉意,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至于骆志远,则上了高欣庆的车。高欣庆今晚没有喝酒,她的家也在市里,自然就一路送骆志远回去。
骆志远喝了不少酒,但头脑还清醒得紧,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与开车的高欣庆说说笑笑,不多时就进了市区。
在骆志远家所在的小区门口,高欣庆停下了车,刚要下车把骆志远送回去,却见骆志远面露奇光扭头望着车窗之外,动也不动一下,形态非常诡异。
她并不知,骆志远此刻内心深处正搅动着一场风起云涌的波澜,眼前的一幕一如前一段时间那一个深夜、那一个下午近乎重叠的景象:空寂无人的身后马路牙子上,路灯底下,一个穿着米黄色小碎花连衣裙、梳着披肩发额前留着一簇刘海的青年女子盈盈站在那里,向他绽放着甜美的笑容,慢慢向这厢走来。
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这一次女子的面容仍然有些模糊,但笑容却历历在目。
骆志远浑身发冷,一阵毛骨悚然。
他虽然喝了酒,但确定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他使劲揉了揉眼,再次睁开眼来,女子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好像就是一阵阴森的风,随意就消散在夜空之中。
发觉到他的呼吸粗重,目光呆滞,额头上竟然冷汗直流,高欣庆吓了一大跳,赶紧俯身过去温柔地小声道:“志远,志远,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骆志远木然。
高欣庆发急,探手去试骆志远的额头,触手处汗津津的,透着冷意。
骆志远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别担心。走吧,我先下了,你开车回去慢一点,注意安全!”
说完,骆志远匆忙向高欣庆点了点头,猛然一推车门,撒腿就向小区里奔去。他的速度很快,高欣庆来不及下车相送,他已经奔跑进了黑漆漆的小区深处。
高欣庆坐在驾驶室里犹豫片刻,还是径自开车离去。
骆志远直奔自家所在的宿舍楼,上了楼,打开门,打开灯,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呼呼喘着粗气。
安娜早已睡下,听到外边的动静,就披衣起床走出了卧房。见骆志远坐在沙发上神色不对劲,她有些担心地走过去坐在旁边,柔声问:“志远,你怎么了?喝醉酒了?我给你倒杯热水去!”
安娜起身要走,却被骆志远一把给拽住了手腕。
骆志远的手非常用力,紧紧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安娜动弹不得。
她虽然住在骆家,又与骆志远的关系非同一般,但实际上,两人一直“友好礼貌相处”,尽量规避着男女嫌疑。为此,骆志远甚至大多数时间都留在镇里,将这所房子让给了安娜。
安娜有些意外,也有些惊讶地望着骆志远。
见他脸色苍白,不太对劲,还倒是他喝酒喝得太多,有些放浪形骸了。就苦笑着道:“志远,你喝醉了,你放开我,我去给你倒杯水醒醒酒。”
骆志远没有吭声,他的面容依旧木然和,目光呆滞。但攥住安娜的手却是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不但如此,他还下意识地向安娜的身子贴近了过去,紧紧靠在她柔软而丰满的身上,半躺在了沙发上。
安娜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涨红和复杂。
她犹豫了片刻,探手慢慢落在骆志远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她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这个男子,目光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她也是正值华龄的青年女子,虽然性情冷淡,又痴迷于医术而心无旁骛,但她毕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凡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她一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