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眼里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他仰天打了个哈哈,“仲渊,当年你和筱岚做得的确过分了。子龙将军名震天下,何患无妻?过分了,过分了。”
李玮尴尬地笑笑,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然后坐直身躯,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杨彪挥挥手,闭上眼晴,不再说话。
长公主神情悲戚,坐在案几后面垂泪不语。
太傅杨彪虽然早有准备,但突闻噩耗,也是心乱如麻,坐在席上久久无言。这些年,老朋友一个接一个地离去,再看看自己的满头白发,不禁感慨万分,悲恸不已。自己留在这世上的时间也不多了。
大司马徐荣抱着双臂,在屋内来回躁步,苦思对策。太尉张燕和右卫将军赵云相对而视,愁眉不展。
丞相李玮和御史大夫荀攸小声议论了几句,随即争吵起来。李玮要动用军队包围太学,荀攸不同意,他非常激动,指着李玮怒声骂道:“经学之争是谁挑起来的?是你,是你蓄意挑起来的,否则郑玄大师不会累死,长安的形势也不会陷入今天的困境。”
“是吗?”李玮毫不示弱,怒视荀攸,冷声说道,“那么我问你,高堂隆为什么要指责郑玄大师?王朗、颖容、宋衷为什么在太学公开支持高堂隆?九品中正制又是怎么出来的?到底是谁挑起了经学之争?郑玄大师的死,到底应该由谁负责?你说……”
荀攸怒不可遏,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叫道:“你要想能动用军队,除非先把我的脑袋砍了。当年洛阳血案,教训深刻,今日朝廷绝不能重蹈覆辙,绝不能。”
“嘿嘿……”李玮连声冷笑,“是吗?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等到儒生们大闹太学,冲击官署,形成了暴乱的事实,然后再出动军队予以剿杀吗?你居心何在?你想赶尽杀绝吗?”
两人越吵越离谱,情绪都有些失控。毕竟郑玄大师象神一样矗立于朝野上下,此刻突然倒了,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社稷,都是一个无法估量的损失,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让大臣们一时茫然无措。
郑玄大师倒了,年轻的刚刚蓬勃发展的新经失去了支撑,崔琰、赵商、郗虑、公孙方、王基、赵松等新一代名士都没有足够的威望代替郑玄大师,新经的发展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新经是大汉的官学,官学如果受挫,影响面太大,学术、国策、人才等等,各个方面都有可能遭更重创。
李玮心中的悔恨和歉疚无法倾诉,他只能把这种悔恨和歉疚化作一团怒气发泄在荀攸身上。
荀攸历经了三朝天子,二十多年的磨难让他心如磐石。他虽然痛心于郑玄大师的逝去,但他更想挽救这场危机,挽救大汉的儒生们。今日的朝堂和当年一样,也是武人把持的朝堂,武人就是一头猛虎,一旦把它放出了牢笼,长安势必血流成河,大汉势必将再次陷入败亡的深渊。
徐荣和赵云一人拉住一个,极力劝阻。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更不是迫究责任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即刻化解这场危机。
“暂时封锁大师病逝的消息,连夜召集大臣们商讨改制之策,一两天内,全部议定通过。”李玮厉声咆哮,“长安危机很难解决,最后肯定要流血,要死人。这场危机极有可能引发更大的危机,所以当务之急是立即议定改制之策,以确保朝廷和社稷的稳定。”
“这根本不可能。”荀攸嗤之以鼻,“一两天之内议定所有的改制之策?你以为这是弹琴作赋啊?这是商讨治国之策,关系社稷存亡,需要时间,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都很正常。以我看,还是暂时搁置改制之议,全力以赴解决长安危机吧。”
“哼……蓄意挑起太学混乱的目的原来就是搁置改制之议,好高明的手段啊。”李玮指着荀攸叫道,“你不要忘了,长安还有两万南军,栎阳还有五千卫士,晋阳还有一万风云铁骑,长安再怎么乱,它翻不了天。如果两天内不能议定改制之策,我就公布大师病逝的消息,我倒要看看,到底谁会死在长安。”
“好了,不要吵了,都冷静一点,想想办法。”长公主走到两人身边,低声劝道,“大师已经走了,指责谩骂都没有用了,还是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把大师的遗体连夜运出长安,送到洛阳举行丧礼。”
张燕看看众人惊异的目光,苦笑道,“我知道这时候移动大师的遗体极为不敬,但这是唯一的办法,相信大师在天之灵会原谅我们。”
“飞燕,现在是五月,天气暖,长途跋涉,大师的遗体肯定保不住。”徐荣担忧地说道,“如果途中出了什么事……”
“未央宫里的清凉殿内有冰,用冰保住大师的遗体。”张燕说道,“为了节省时间,征调水师战船,顺水而下,直达陕城。再派八百里快骑疾驰洛阳,命令河南尹徐晃、扬威将军张绣带人赶到陕城,把大师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