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大将军在离开晋阳前,非常敏锐地看出了其中的危机。
新政是北疆的孩子,也是大将军的孩子,大将军为了这个孩子的成长,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摧毁自己的孩子。所以他没有选择,他只能继续保护新政。
但保护新政,就是交出兵权,交出兵权,大将军也就失去了制约长公主的唯一倚仗。
长公主的权柄失去制约,首当其冲受到危害的就是皇统,而皇统是社稷、是新政得以存在的根本。
在大将军没有平定天下,没有中兴社稷,没有完成先帝的嘱托之前,皇统的绝对权威不能受到任何威胁。否则,一切都崩溃了。
长公主不能等同于皇统的绝对权威。但现在晋阳朝廷已经把这两者合为一体了,这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危机让李玮不寒而栗。
李玮幡然醒悟,立即拜访丞相蔡邕、太尉徐荣和御史大夫刘和,仔细商谈相权在尚书台和外朝诸府之间的划分。把诸府职能弄清楚了,谁该干什么,谁不该干什么,那么尚书台六曹和三公九卿府就不会发生争吵。接着李玮又去拜访中书监荀攸和中书令刘放,就两府职能重叠的地方妥善磋商。
在丞相蔡邕、尚书令李玮、中书监荀攸等大臣的努力下,长公主同意了这份旨在制衡皇权、相权和平息相权之争的诸府职能修订奏议。
在新职能中,尚书台权责清晰,相当于内外朝的一个中间机构,职能上虽然有所减少,但权柄却更加集中,可以有效保护外朝诸府的权力,减少皇权对相权的侵夺,同时也能帮助皇权制约相权的过度膨胀。
李玮在晋阳立时为朝中各派势力所尊崇,声望高涨。
朝廷的稳定、团结和高效率,很快显示出了它的威力,尤其在中原大战的关键时刻,这个焕然一新的朝廷为大军在中原战场上的推进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过去让长公主极为头痛的粮草短缺问题突然缓解了。长公主这才明白,河北短缺的原来不是粮草,而是实效的制度。过去诸府职能上的混淆不清让很多官员互相扯皮推诿,一件事可以分成十件事。等奏到朝堂上的时候,估计那事情早变得不可收拾了。
中原战场进入相持状态后,长公主召集公卿大臣到凤凰台议事。
在这次议事上,还是太尉徐荣给长公主和诸位大臣们先行解说战局。
我大军在完成早期速战速决拿下定陶和昌邑的目标,急速推进到河南边界、阴沟水和浪汤渠一线,和叛军形成决战态势后,由于受到河北财赋紧张和粮草运输路途太长等诸多条件的限制,不得不停下来屯积粮草辎重。一边和叛军长久对峙,一边准备寻机决战。
决战需要兵力,需要粮草辎重。
兵力的问题大将军和我都已奏请朝廷,希望朝廷能从大漠上征调胡族诸部铁骑。目前,鲜于辅大人已经率部赶走了柯比熊。柯比熊到了大鲜卑山后,要想返回火云原至少要到明年春天,所以今年大漠上很安全。大漠上的雨季大概在七月结束,朝廷如果决定从大漠征兵,现在就要下旨。这样到九月初的时候,鲜于辅大人就能率大约五万到七万铁骑南下到中原。
粮草的事比较麻烦。五月春收后,河北诸府陆续征缴了不少粮食。以现有的粮草屯积量,可以支撑到十月秋收。但现在的问题是朝廷如果同意征调胡骑南下中原,我们就需要从塞外各郡紧急运送牛羊等牲畜到冀州。还有马料,按十万铁骑算,一天消耗的马料十分惊人。我们无论怎么努力,食物和马料的数量也无法支撑铁骑大军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所以,决战必须要迅速,打完后就让这些铁骑尽快返回大漠去,我们实在承受不起。
军械正在加紧制作。河东、晋阳、邯郸、邺城、信都的作坊都在日夜赶制,完全可以满足中原战场的需要。
另外,为了配合中原主战场的决战,我们要尽可能利用其他战场打击消耗敌人,使决战态势向有利于我方的方向发展。为此,河东的杨凤、青州的臧霸,要在关中和徐州战场上打几仗。
是否从大漠上征调胡族铁骑南下,朝廷的争论很激烈,分歧也很大。
胡骑营在陈留烧杀掳掠的事,对晋阳的震动很大,反对征调胡骑的大臣们更是理直气壮了,而过去对征调胡骑持模棱两可态度的大臣们几乎一起倒向了反对阵营。
廷尉张邈、大司农钟繇等大臣认为,就算胡骑南下的时候很温驯,很听话,但中原大战,胜负难以预料。一旦我们输了,谁能保证这些胡人在恐慌害怕之下,还那么温驯听话?本来河北可能是一场小败,让这些胡人一闹,势必变成惨败。此次南下的胡骑可不是一两万人,而是五万人以上。当年张纯、乌丸人峭王苏仆延率军攻打冀州,乌丸铁骑沿着驰道一路烧杀掳掠,对冀州造成了可怕的伤害。这次如果再让胡人来一次,河北肯定完了。
丞相蔡邕、宗正许劭等大臣认为,动用胡骑打仗的好处很多,既能消耗胡人的力量,又能节省朝廷的财赋。但实在太危险,还是下旨临时募兵为好。刚才太尉大人说了,我们可以在关中或者徐州战场上想想办法,如果能在关中战场和徐州战场上取得重大战果,我们也许能改变中原战场上的形势,从而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