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更是议论纷纷,他们还从未见过谁娶妻下过如此大的成本?十五座城池相当于半壁江山了,以江山为聘,哪里是和亲,分明就是求娶!
虽说他们没见过这周国太子,但听说,此人英勇善战足智多谋,是世间罕有的人才,论身份更是与昭鸾公主相当。
不失为天作之合啊。
婚期定在了阳春三月,这天微风不噪、暖阳温柔。
是个嫁娶的极好日子。
昭鸾穿着一身绯红的嫁衣,嫁衣上以金丝绣着飞舞的凤凰,栩栩如生,飘逸的广袖之下,红衣素手,云锦勾勒出她玲珑曼妙的身姿,长而拖地的裙摆在地上,宛若一朵朵怒放的牡丹。
铜镜里映照出她的倾世容颜,一头青丝高盘,垂在额前的是细碎繁琐的明珠流苏,眉心新添的花钿,更添了几分妖娆,唇红齿白,看上去美到了极点,却唯独少了些笑意。
萍儿看着昭鸾,由衷赞道:“公主,你穿这身嫁衣真美。”
昭鸾站在镜子前面,端详着自己的容貌,十八岁,正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纪。
萍儿自幼便是昭鸾身边的宫女,十多年来的主仆情分,这次远嫁大昭,昭鸾却只带上了君瑶和元宝,她终是问出口:“公主这次为什么不带上奴婢?”
昭鸾望着萍儿,像是早知道她的心事,问:“你喜欢皇上,对么?”
萍儿脸色绯红,低头不语,却是默认了。
昭鸾正是因为知道萍儿的心事,才不带着她远去周国:“放心吧,看在我的面子上,皇上会待你好的。”
“公主”
礼部的太监前来催促:“时辰到了,公主殿下请随奴才前去乾清宫。”
按规矩,公主和亲需向皇帝告别,以示恩典。
君瑶将红盖头盖在昭鸾的头上,扶着她一步步往外走去。
风稍稍扬起昭鸾盖头,她的眼神不禁望向玄元殿的方向,触目,一片荒凉,“今年的海棠还未开么?”
君瑶平静的语气略显残忍:“公主,花树三年前就死了。”
昭鸾苦笑着,原来那些海棠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故人不在,连同关于他的一切都消失了,原来时间才是世上最残酷的东西。
昭鸾走在大殿上,一步步走向承临,在离他五步远的位置,昭鸾双膝跪地,双手放于额上,行叩拜之礼,俯时,她透过红纱,看见了他指尖的颤抖。
十八年了,昭鸾终是要离开这个生养她十八年的地方,从此故土一离,再无归期。她也终于知道了女子出嫁时为何会哭,这是与自己出嫁前的生命进行了一场告别。此后,她的人生只会在周国的土地上,或荣耀,或屈辱,与大昭再无关系。
昭鸾俯拜在地,再三叩,道:“此后一别,山水千万重,还望皇兄多加珍重。”她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怨恨,在此时终是化为虚有。
承临将昭鸾扶起来,他心疼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终是长叹一声,他到底还是没能护住她的笑颜,让她在无休止的残酷斗争中失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