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常晋和王启年几人赶到县衙时,便看到不少白衫童生在大门外等候。今天是县试报名的日子,县衙门口的衙役也比往日多了几人,而且个个腰跨佩刀,笔直站立在大门两旁。看样子,应该是害怕他们不知深浅,在县衙内乱闯。
常晋随意瞥了一眼,发现大部分都是明阳书院的同窗。
当然也有些陌生面孔,应该是在私塾就学的书生。
同窗之间互相打过招呼,他们也站在人群中耐心等候。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一个衙役走出门来,冲着他们喊道:“你们可以进来了,进了县衙不许大声喧哗,否则取消报名资格。”
叮嘱过后,那衙役才将他们带入衙门里。
院内,同样有不少衙役维持秩序,让大家排好队伍。
他们来的还算比较早,前面十几人很快报完名,随即衙役挥手让他们进去。
只见五个书吏在房内端坐,下手还摆着几张桌椅,分别坐着贴书。
那五个书吏板着脸,直勾勾盯着众人,而后分别开始冲他们询问起来。姓名、年龄、三代履历,出身是否清白,报考时是否在丁忧期间,确认是否在户籍所在地报考,是否是本人参加县试等等。问的非常详细,被贴书一一记录在案,问完又打量他们的身高相貌,将体貌特征用高矮胖瘦等词语描述清楚,贴在考牌后边,称之为“浮票”。
比如常晋这张浮票上边写的就是“身材高大、面白无须、容貌甚佳”,王启年那张则写的是“身材偏瘦、面黄无须、容貌中等。”
浮票贴在考牌上后,还需要几个人在正面签名,按上手印。
做完这些还不算完事,上方端坐的书吏再次询问几人是否愿意互相担保,如果其中有人违规,剩余四人都要受到牵连。
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东西,等他们纷纷点头同意后,又在别人的考牌上签名摁手印。
接着还要缴纳考牌费、浮票费、卷资钱……林林总总有上百文。
做完这些,其中一名书吏朗声道:“下月初十乃是黄道吉日,本县将于该日举行县试,各位切记清楚日期,以免到时错过。”
五个人在里边足足呆了一炷香时间,等走出礼房,王启年长吁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每次都是这套,折腾死人了……”
话音未落地,却听到外边等候队伍后边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前面的人让开去路,前面的人让开去路……”
一众书生扭头看去,原来是最初领他们进来的那名衙役在高呼。
在他身后还跟有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中等身材,容貌俊秀,身穿名贵的素白丝缎长衫,微黄镶玉腰带,系着一口宝剑,剑鞘花纹斑驳,上边缀有松绿石,顾盼之间,尽是傲气。
衙役在前面引路,这年轻人则大摇大摆的从人群中穿过。
待他们进入礼房内,周围等待的人群才低声议论起来:“他是谁呀,也穿的是白衫,为什么可以搞特殊化?”
“就是,不公平……”另一个童生接口。
就在众人低声喧嚣之际,又有声音响起:“知道此人是谁吗?宋文卿,表字介川!”
“宋介川,可是宋翰林家的公子?”
“不是他还能有谁,人家自幼在京师崇山书院求学,据说师从四十年前的状元周安国,如今学成归来,自然是奔着‘小三元’的。”
难怪……闻听此解释,众人顿时恍然,觉得宋介川享受这样的待遇理所当然,没有哪个再多嘴了。
这下有点麻烦了,常晋站在旁边听众人议论,忍不住轻皱了下眉头。
要知道县试和府试乡试不同,考试氛围要宽松许多。考生情况并没有采用‘糊名’的方式、更不必‘誊写’,所以县令在评定时,可以事先知道考生的名字,而后进行圈点。
这样一来,其中必定存在猫腻。
常晋这几个月来埋头苦读,自然存了连中小三元的念头。只是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看宋介川志在必得模样,再看赵县令派遣衙役如此热情引路,显然存了将对方点为案首的心思。
在祭祀河神时,赵守仁私下曾向他透露这次县试的考题,不过那是为感谢他在河神瓜一事上的所为。
两人非亲非故,赵县令如此做,已经将这点感激偿还完毕。
自己却也不能要求更多……如果真那么做,那就是不识抬举,纯属脑袋被驴踢了。
算了,尽人事安天命!常晋暗叹一口气,心中的氤氲一扫而空。不过一案首而已,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只要尽力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毕竟后边还有府试、乡试几道关卡,到那时候才是各凭本事。
“清远兄,我们走吧”看院落里的人越来越多,常晋开口道。
“也好,今日事毕,咱们去酒楼喝一杯。”王启年点头回应。
从县衙归来,常晋的日子再次平淡下来。
每日待在家里读书,练习时文,全力为冲刺县试做准备。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这几个月来,常晋临摹练习的时文足有数百篇。按照夫子的说法,通过小小的县试易如反掌。
所以他虽然闭门不出,却也轻松无比,有闲暇时还可以逗逗小白虎。
这小家伙现在眼睛已经睁开,十几日的时间和院中几人混熟,经常满院子蹦跳嬉闹,偶尔还能捉到一两只老鼠邀功。
那模样,一点看不出万兽之王的情态。
不过当它被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