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船上?”
李鸿章的脑子还没乱,他眯着眼,看到送来满是药味汤水的侍从是男子,便知道,自己还在船上。
因为,只有船上是不允许有女人的。
林泰曾低声道:“是的。大人。我们还在船上!经远号,废、废了……”
炮舰就是北洋的命根子,所以林泰曾此刻的语气,跟报丧也没什么两样。几乎要哭了。
“经远号……”
李鸿章身子一颤。药汤差点泼了:“那就是说。我们败了?败的很惨?”
“是的,不光是我们,英国人败的更惨!那萨巴。嗯,即把的潜水艇,简直是无法可挡!鱼雷神出鬼没,根本防不胜防!”
林泰曾一说起潜水艇,身子就是剧烈一抖,很显然,潜水艇给他带来的惨痛回忆已是痛入骨髓、刻骨铭心。
再接下来,林泰曾便将那天李鸿章昏倒后,海面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一日,李鸿章昏迷离场后,看不见的潜水艇继续向英国远东舰队发动攻击,据林泰曾说,一战过后,英国远东舰队起码损失了八艘战舰,至于死伤的船员更是不计其数。
没办法,谁让潜水艇的威力太大了,出没如鬼魅,根本不是英国远东舰队那些淘汰下来的二流战舰可以抵挡的。
要说林泰曾为什么对远东舰队的损失舰船数目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要用‘起码’来描述呢?因为,当远东舰队一败涂地的时候,北洋水师也遭到了奥匈军舰的攻击!
与远东舰队相比,北洋水师无疑要‘幸运’的多,跑过来发动攻击的大约只有一到两艘潜水艇,林泰曾在李鸿章昏迷后担当起了北洋水师的最高指挥,命令北洋炮舰迅速散开,分多个方向逃离,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一艘炮舰被鱼雷击中,破了底舱,继而沉没。
那艘倒霉的炮舰就是经远号!
别看林泰曾的小毛病不少,但他对北洋的爱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说,每一艘炮舰都是他的命根子!
所以,当经远号沉没后,林泰曾就放弃了抵抗,首先在旗舰镇远号上挂起了白旗,请求奥匈军舰不要再继续攻击。
没办法,北洋水师因为缺少购舰经费,每损失掉一艘炮舰,都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林泰曾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北洋水师投降,另一边,远东舰队倒还是抵抗了一阵,开炮无数,不过明面终究不敌暗面的攻击,也就是比林泰曾下令挂起白旗晚了二十多分钟,英国远东舰队也投降了。
那个时刻,那幅画面,林泰曾记得很清楚,一整片海域上都是冒火的战舰,落水船员的呼救声,还有黑烟弥漫下的轰隆爆炸……令人看着侧目、睹之惊心。
林泰曾讲到这里,李鸿章缓了口气,忽然直起腰,插嘴急急问道:“凯仕,英国人的远东舰队到底损失了哪几艘船,快去,拿来我看看!”
林泰曾略有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跑出去取来了当日的航海日志,上面标记有当日被奥匈潜水艇击沉的英方战舰所有名称。
李鸿章看完,脸色一变又变,不久便合上了那本航海日志,闭目不语。
好半天,他才长叹了一口气:“好一个借刀杀人、清除异己的毒计!这个斐里曼特,老夫小觑了他,上了他的恶当了!”
闻言,林泰曾满脸雾水,连忙向中堂大人求教。
但听得李鸿章说道:“……老夫从雷龙那里获得一条可靠的情报通路,大概知道了这位斐里曼特将军手底下还没有归心的炮舰名称!你来看,损失掉的一共九艘战舰,其中有六艘都与老夫得到的情报对的上!就是另外三艘,也不知是否还属于这个范围!凯仕啊,你说这仅仅会是巧合吗?老夫是不信的!”
林泰曾听完,毛骨悚然,背脊的汗珠都沁了出来,不敢相信地说道:“大、大人,难道说,那位斐里曼特将军把这些船的消息都发给了奥匈军舰。然后借他们的手,一艘一艘地轰掉了?这,这不太可能?那可是一艘艘的战舰啊,价值高昂,这样损失掉……天呐,卑职简直难以置信!”
李鸿章哼了一声:“英国乃造船大国,他们制造一艘船的成本,低到你不可想象……再说了,就算是再昂贵的战舰,如果不听使唤。那么。越是精贵越是厉害、只会越发成为心腹大患!换作是我,也难免不动一动这借刀杀人的主意。”
林泰曾沉默不语,他深知李鸿章对洋人的了解,他既然这般说。那么事实十之七八就定是这样了。
难怪……难怪前日在上海看到这位英国将军。脸上竟似乎并没有过度的悲伤。一点也不像打了个大败仗,原来……原因竟在于此!
“好哇,好哇……算老夫一时失察。百密一疏,上了刘坤一的恶当了!”李鸿章喝完了药汤,将瓷碗狠狠地砸在地上,清脆声声。
“大人,保重身体,事已至此,再动肝火也无益啊!”
“嘿,可是老夫咽、咽不下这口气啊!”
李鸿章干瘦的胸膛气得不住起伏:“现在回想起来,刘坤一、斐里曼特、还有那中途冒出来的奥匈军舰定是早有勾结,你想,刘坤一接到我们的战书后,故意留在上海不走,就是以此为倚仗!如今,他成就了抗击洋人而胜利的威名,另一方面,斐里曼特也借着奥匈军舰和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