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龙在窗下出神的看着月芽在树梢间猫腰而行,月光被树荫遮住,屋外伸手不见五指。他脚下是拦腰而断的木匣,脸上浮动着许久未见的矍铄和凌厉。
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回过神来,对身后的人道:“是绯红吧。”
身后的人颔首恭敬道:“是,大人有何吩咐。”
辰龙回过身,对眼前的一身红衣的女人道:“抬起头来。”
绯红抬起眼,见他的双眸浸了黑夜,发出阴鸷的精光,那对乌黑的瞳仁竟和黑色棋子不差分毫,绯红低下头不敢造次,道:“大人有何吩咐?”
辰龙睨了一眼地上木匣里的玄机,喝道:“不管是何人,都是为了十年前的事来的,查到此人,不留活口。”
“是。”
“还有那个夺笑天,武功再厉害也躲不过暗箭,给我把他的头割下来。”
绯红冷然的脸上表情淡淡,拱手道 :“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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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夕和司映在冀州四处搜寻着,玲珑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
司北门一声长叹道:“没了人证,恐怕辰龙之事就会不了了之。”
司映不甘心,眼一横道:“她曾说过地下行宫的事,我们加派人手,就不信还挖不出一个坟来。”
“可你若是挖不出呢?”
司映蔫了下去,撇撇唇:“难道还让他逍遥法外不成?”
司北门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就看圣上如何处理那焚尸案了,也许,还有一线转机。”
凤倾心推开忘尘的屋门,见他正在床上闭目打坐,她将木匣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走,忘尘突然睁开眼,在身后叫住她:“倾心。”
凤倾心顿住脚,眼角瞥见他向她走来,她心中竟慌乱起来,她知道,他在亲近些,双生镇里的欺瞒,她又要忘却了,她真的不喜那样的自己,至少在魂瓶集满以前。
忘尘执起桌上的木匣,细细的看着,须臾他缓声道:“这个匣子是新的。”
凤倾心幡然一惊,回眸道:“你是说这匣子是新做的。”
“极有可能就是在冀州城做的,瞧它的做工精美,定是出自大家之手,只是里面的端倪还得细些端看。”
“好。”凤倾心淡淡吐出一个字,转身便离去。忘尘抬眼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糅杂了许多,到看不出他心底的情绪来。
城中木匠大家,凤倾心拿着临摹的木匣图纸逐家查访,都说没有人来定制过,她有些颓靡的坐在茶廖里喝了几口苦茶,难道,她猜错了,这木匣并不是出自冀州。
“姑娘是找手艺匠人?”小二殷勤的奉茶,不经意瞄了一眼她手中的图纸,随口道。
凤倾心眼睛一亮,道:“小二,你可知城中除了大家,还有谁会这木匠工艺?”
小二瞧着她炽热的眼神,憨憨一笑道:“姑娘不妨去城西凤凰街去看看,那里有个老手艺人,手艺精湛,就是岁数太大了,城中人嫌他手脚慢,便不去找他……”
小二话未说完,凤倾心扔下两钱铜钱便似风一般离去了。
凤凰街是个老巷子,烈烈毒日下此处竟无一人,她看着门环脱落的坊门,伸手一推,门就开了一道缝,她抬腿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死气沉沉令她几乎无法自持,里面响起一两声细微的咳嗽声,彰显着此处还有一点活人生机。
“有人么?”
许久里面也没有动静,她又唤了一声,“有人么?”
黑黢黢的泥屋死一般寂静,这种轻微喘息的咳嗽声显得格外不祥,凤倾心走了进去,黑暗的屋里无窗,一盏油灯摇摇晃晃,她眯起眼见炕上坐了一人,全身用黑罩盖住,她上前走了两步,许是听到了动静,那人霍的一声掀开帽子,露出一张惨白苍老的脸。
凤倾心着实惊了一跳,略略平稳后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他,试探的问道:“老人家,你最近做过这个物件么?”
老人搭下来的眼皮未抬,眼珠子转了一下掠过那图纸,没有言语。凤倾心见他没有拒绝又问道:“老人家,那你还记得你做了几个,请你做此物件的人你可还记得是何模样?”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老人突然开口,声音呜呜咽咽,很低沉。
凤倾心很无奈,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二人沉默了许久,老人又闭上了眼睛,若不是他细微的咳嗽,凤倾心会以为他死了。
“巫女歌声。”凤倾心想了想,突然开口:“她会回来复仇的,这匣子既然找上了我,我就该知道些什么,不是么?”
凤倾心笃定,这老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包括玲珑对地下行宫和巫女的态度,她可以很肯定,这一切和这个所谓的巫女有关。
果然,他身子一振,抬起眼直直的看向她,凌厉的眼光似乎在审视她,凤倾心坦然的迎上他的眼,许久,老人垂下眸,吐了一口气:“她做了两个……”顿了顿,老人虚弱的喘息了一下,突然用阴森的语调道:“我在其中一个动了手脚,木匣底下凸起的数字六上,图了剧毒,他若碰了,必死无疑。”
凤倾心突然想起晨时她曾亲眼看着辰龙用手指摩挲凹槽好久,难道……
她突然脸色大变,只在一瞬,她的脸吓成白纸。她一下子方寸大乱,疯了一般向客栈跑去!
忘尘1
她这一路不知如何跑过来的,知道若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凤倾心头发散乱,喘着粗气一把推开忘尘的房门,见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股蚀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