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我惊呼出声,“我虽是个不知朝政的内院女子,但好歹也算是读过两本书的,封疆大吏这等官职可是个外派的苦差,唐成珏在京都里日日上朝,我都能时不时地瞧上两面,他怎么担得了封疆大吏的官来?”
越王爷脸上的笑让人有些琢磨:“父皇说他干得了,他便干得了。”
我眼尖,听着王爷声音是越发地蹦不出整字来,一看他手里头握着的茶盏,果然是空了水了,便立刻拿了茶壶给他添水,边说道:“圣心我是揣摩不来的。”
“若说这关中圣村也有意思,他那边满家满户都是亲戚,当了百年自给自足的寡民小国,此刻虽然是投了诚,可贸然地派去个督察使也断然不顶什么作用,倒不如由着唐老太太的意思,赏唐家这么个差事来干。”
我恍然大悟:“怨不得唐家恩宠无绝呢!”原来是皇帝要拉拢的对象。
越王爷道:“况且,还有层警醒在里头,关中圣村当年进攻上朝之物,具是巧夺天工,荒诞不经之物。这村里落后不亲外族,倒是保留了不少家传的原始秘法,这传说了代表着阂族福祉的圣女位置便是最怪异的地方,派一个朝廷直接任命的巡抚,不如直接控制好他们的圣女。”
他把那书翻开了一页,我上前一瞧,发现那是个地图,正标了大齐的国土疆域,以及关中圣村的所在位置。
如今皇帝采用的手段,有些类似汉唐时候常用的羁縻,这手段向来是上层人惯用的法子,总适用于偏远蛮族,史书中记载得多。可这关中圣村套上了羁縻一策我却是不懂了,他们是不是外族我不清楚,单是他们村占有的这处地理位置,便注定了没法子给他们听之任之的快活。
关中圣是哪儿啊,大齐的心脉,上联京都幅员十二郡,下通江南百万顷,是重山叠峦下的官道的唯一枢纽,打通不了关中圣村,大齐版图便跟被腰斩了似得上下不得互通。
我问道:“关中圣再厉害不过也是片土地,怎的由着他们仍旧在自己地盘上做个土皇帝?”
越王爷回我道:“我朝城镇,说得都是朝廷直属下放出去的官员,可是为官数年,哪个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扎根于就任之处,没资格当个土皇帝?山高皇帝远,其实每块地方都有自己的土皇帝,可是这土皇帝能把人制伏,把钱粮大半存入国库,那土皇帝也放他当得。”
我沉默了一会,顿时觉得无言以对,毕竟综观大局来讲,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况且,”越王爷道,“当年唐老太太趁着为父皇献药为名大举进京,把关中圣村心甘臣服之事搞得人尽皆知,父皇以仁义治国,自然不会明里对降臣动用兵马,更何况还有献药救命一事。”
若说皇帝顾念救命之恩而放弃一方土地统治,我是万万不信的,而越王爷这番话说得也实在机巧,我便抓了他话中一个点问道:“明里动不得,暗里如何?”
越王爷对我向来坦荡:“暗里动了兵马,杀不进去。关中圣那片地方,群山叠峦作天险,自有屏障易守难攻,况且还有自己土著秘法布置了外围,稍有不慎,便只能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我想起了相国府那堆奇怪的虫子,喃喃出声:“布防。”可念叨出声之后却又察觉不对,我摸着自己脖子奇怪道:“可那些虫子虽然骇人,但正经算起来半点攻击都没有,怎么能让人全军覆没?”
“你不同,你是关中圣的下一任圣女,布防的虫子自然不会对你作出什么攻击的伤害来。”
就算是心里头早有了底,听得越王爷这般大剌剌地说出来,我却还是一惊,这一惊之后却把所有事给梳理清楚了,我拍着胸脯给自己缓缓,摇头笑道:“怪不得皇家硬是要凑成咱们这对亲事呢!”
也怪不得唐家怎么着都不愿我谈成这波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