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是这个小小的愿望,很快也胎死腹中。
陈曼青听到三轮摩托车熄火的声音,打开房门的时候,正对上黄美琴阴沉的一张脸。她拿着一串钥匙刚打算开门,没料想房门却自己开了,黄美琴面上的阴沉僵硬了一瞬。
一言不发的绕过陈曼青,看到厨房台面上倒好的甘蔗汁,目光里闪过一丝意外。
在黄美琴的印象中,自打他们抛下大女儿一个人在老家,跑到t镇生下了宝儿与贝贝,大女儿就变了。她不再像从前一样围着自己妈妈妈妈的叫,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亲近依赖自己。
除非必要,否则连句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说。
像现在这样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居然会跑下来楼来开门,还帮着倒好了饮品的事情,更是好多年没再做过了。
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黄美琴一边疑惑,一边端起甘蔗汁一口气喝了下去。
甘甜润美的甘蔗汁滑下喉咙,黄美琴轻舒了一口气,郁窒了一整夜的闷气也消散了一些。可一看到另一杯放在厨台上明显是为了陈银树准备的甘蔗汁,这口刚下去的郁气再次如火山般喷发!
“就你爸这种杀千刀烂心肺肝的玩意儿,也值当你特意等在这里给他倒水喝?”
一开口话里满满的都是火气。
跟在后头刚把三轮摩托车停进了小隔间,灰头土脸进了家门的陈银树,一听这话脸色立即黑沉了几分。也不知是心虚的还是沮丧的,绕过怒气值满槽的黄美琴,看到厨台上的甘蔗汁时犹豫了一瞬。
陈银树到底不敢顶着黄美琴凶恶的目光,去端那杯忙碌奔波了一整夜他极度想喝的甘蔗汁。
低头闷不吭声的上了楼。
黄美琴顿时更愤怒了,“看看,看看你爸,像个什么样子!每次捅了篓子就知道躲,躲躲躲躲躲躲!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好意思什么事情都让我一个女人去处理?我都远远的给他说了前面是个坡,要绕着点开车,甚至都用力捶他了,可他倒好,硬生生将车给开进了坑里去!”
“整的我半夜三更得陪着他推一车的货,比牛还费劲的跑了好几里地,敲开了一家修车店的门才把车子给修好了。可他倒好,连修理费都交不出来!”
“我问他不是前两天才给了他两千块,让他预备着以防万一的嘛,钱呢?你猜猜你爸怎么说的,他说前两天去水果市场进货,人家让他帮忙看着一车东西,看一个小时给一百块。他为了给家里多赚点钱,毫不犹豫就给看了。”
“看车就看车吧,结果人家又说了,物品都是很贵重的,怕他拿着东西跑路了,要给五千块押金!他死活才还价到两千,结果交了押金看了车子好几个小时都没人来交接,他才发现自己上了当,那车东西压根就不是那人的,而是别人家的!”
……
“我嫁了你爸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福气福气没享到,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每次都让他这么给糟蹋掉!你问问他,你去给我问问你爸,他是不是打心眼里恨不得我累死给这个家拖累死了去,不然为什么远远的我都那么用力的捶他了,他还会把车给开进了坑里去?害的我平白修车花了五百块!”
“还有,他就是故意让人家给骗的,不然这种一听就这么假的话他怎么也会信的?好好的让他去进个货,结果他倒好给别人看车去了,他是几百年没见过钱吗?为了一百块居然毫不犹豫交出去了两千块,知不知道我多辛苦,累去了半条命才赚回来的两千块!”
“这些也都算了,他被骗了钱,回来连个声都没给我吭,要不是我今天修车需要交钱了,让他去给修理费,他还不知道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黄美琴的话闸子一打开,满满的怨气倾泄而出,唾沫星子混合着眼泪,简直要将这间简陋杂乱的出租屋给掀翻了去。
陈曼青默默的听着。
这种时候,无论她发表任何意见,都会引来池鱼之殃。
陈曼青太有经验了,她要是敢为老爸说任何一句话,黄美琴就会将她骂个狗血喷头。而顺着黄美琴说话也不行,她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怨气,可不是一两件的小事儿。
陈曼青要是敢顺着她说话,黄美琴在这种发泄快感的支配下,甚至可以一直不停的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停歇重复的。黄美琴倒是骂的舒爽了,陈曼青却是会郁闷死的。
要知道负能量是会传染、影响别人的。
没人愿意无底线无限制的充当别人情感发泄的垃圾桶。
事实上,光是听了这么一小会儿,陈曼青的心情就从原先的平和从容,渐渐变得憋闷难受起来。这也是前世每每想到回家,陈曼青之所以不像别人家的孩子那般激动开心的原因。
即便后来老妈终于大彻大悟,想通了不再跟老爸继续内耗,选择离婚。
可只要一想到回家,陈曼青本能的反应还是憋闷难受。
这个阴沉沉,常年充满了硝烟味儿的家,早不知从何时起,再不能让陈曼青感觉到丝毫的踏实与安心。若非如此,前世的她也不会一谈起恋爱就奋不顾身,一颗芳心急切想要重新寻找一个寄托。
最终导致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然而陈曼青却没法怨怪任何人,追根究底,妈妈错了吗?
她不过是人间一个普通女子,也曾年轻渴望过完美的爱情,嫁了爸爸以后最开始想的也是和和美美的过日子。陈曼青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