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人们愿意不愿意,天明总是准时来到,太阳总是准时升起。
“啊!”的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了刘家小院宁静的空气。
连浑身酸痛,眼睛怎么都睁不开的新婚夫妻刘文星和魏雪林都被惊醒了,浓浓的起床气在两人中升起,明明两人才刚睡着好不好。
这主屋与西厢的距离确实太近了,声音好象就在耳边,想装听不见也不行。
像是约好的一样,内院里忽然涌进了许多人,不仅有院子里本来应该有的妈妈和丫鬟,一家之主刘大牛李小红迅速出现,甚至连刘三牛和一帮亲兵,以及昨日醉酒没走的几位宾客都跑进来了。
西厢冲出来一位衣衫不整的小娘子,匍匐地上无言的哭泣,看上去可怜极了。魏雪林的贴身大丫鬟一见惊呼“于小姐。”
于悠然很茫然,这事没照她的剧本走,本来她收买了魏雪林身旁的大丫鬟。趁着婚礼混乱,进到内院,在无人的西厢等候魏雪林的新婚丈夫。
她的打算就是魏雪林性子直,心地软,好欺负,她想到刘家来当妾,与魏雪林做姐妹。
家中嫡母不会为她寻找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她也没有什么嫁妆,这一辈子可能会生活得困苦潦倒。
到刘家来当妾,魏雪林有一辈子吃不完用不完的嫁妆,她和她的子女都有保障了,而且魏雪林被家人保护的太好太单纯,没有任何心机,她能把丈夫的心紧紧抓住,她的子女会顺利成长。
若是能把魏雪林气死,那是最好了,她可以用着魏雪林的嫁妆,独占魏雪林的丈夫,虐待魏雪林的孩子。
与魏雪林做闺蜜多年,她心里一直不服气,凭长相凭性格凭心机,她比魏雪林强得多,可是为什么魏雪林就会有这么好的婚姻这么多的嫁妆,凭什么魏雪林生来什么都有,凭什么魏雪林的人生一帆风顺,而这样优秀的自己却要在嫡母的磋磨下,嫁给一个贫困书生,一辈子见人低声下气,连多生个孩子都不敢。
至于刘家宣扬的永不纳妾,她不屑一顾,就算她什么都没有,也是一个阁老的女儿,一旦发生男女之事,庆阳侯府和刘家不得不低头让她进门。
至于男人的心,凭着她的温柔和魏雪林的粗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是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可是昨晚她竟然昏睡了过去,睁开眼天亮了,旁边居然躺了一个人,吓死她了,毕竟还是闺阁中女儿,就算胆子再大心计再多,碰到这种情况,难免心慌意乱。
睡眼惺忪的刘文星和魏雪林在丫鬟的帮助下穿戴整齐,姗姗来迟。
“悠然,你怎么在这里?”还在梦境中迷糊的魏雪林看到于悠然,很是吃惊,昨天放嫁的时候,不是和她已经告别了吗?她怎么又会出现在刘家呢?
于悠然看着刘文星和魏雪林同时从正屋出来,脸色变得煞白煞白,刘文星在正屋,那她屋里的人是谁?与她同床共枕了一夜的人是谁?如同一声晴空霹雳劈在于悠然身上。
看着失魂落魄的于悠然,李小红在心中慨叹,自己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若是心再狠一些,直接放一个大头兵在她床上,那这娇美的小娘子就不得不嫁给一个大头兵过一辈子了,终究是心慈手软呢。
“吵什么吵,嚎丧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刘白氏摇摇摆摆地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屋内出来。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明白这里面必有蹊跷,新婚第二天清晨,新娘子的闺中密友莫名出现在新房附近,这属于人家的**呀,几位宾客中有眼色的赶紧告辞,没眼色的也跟风走了。
刘三牛和一群亲兵喝了一晚上的酒,正是困倦不堪,见没了外人,立刻招朋唤友去睡觉了。
李小红只淡淡说了一句,“这个女人爬错了床,本想爬新郎的床,结果跑到你的床上。”
农村人最是见不得这样的人,刘白氏一听就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小贱人,敢爬我儿子的床,还要不要脸,就是这个小娘子吧,长得不错呀,卖到妓院还能值二两银子,爬什么爬,到时候有的你爬。”
各种污言秽语迎面而来,刘白氏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地骂着,于悠然被这样满口脏话的老太太惊呆了,看这穿戴也是一个富贵人家,怎么这样的做派?
于悠然满脸通红想解释,半天连一句话都没有插进去,这是误会啊,她可一点都没想和这老婆子有交集。
长长的一段时间,刘白氏愣没给她机会说话。
魏雪林看着昨天还端庄慈祥的婆婆,今天变成了一个骂大街的泼妇,吓得愣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反应,刘家不是都贤良淑德似大嫂一般,怎么婆婆会这样,那以后怎么相处?
刘白氏一边骂着一边揪着于悠然的头发,劈头盖脸给她几巴掌,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我让你尝尝管教的滋味,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家教。”
于悠然虽然在家中不是嫡女,但一贯会讨人欢心,借亲娘去世的机会,趁着于阁老心软的那一瞬间,让嫡母把自己记在名下,有了嫡女的名份。嫡母一直不待见她,可也没当面说过一句难听话,哪里见过这阵势,只觉得这是自己人生最悲惨最灰暗的一天。
李小红一见这里基本上没她啥事儿了,低声吩咐刘大妈去请亲家母来,这位小姐既然是魏雪林的闺中密友,必然是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
这种事情刘家不好出面,最好庆阳侯府来替魏雪林出这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