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沅突然明白了梁氏一直以来的选择。
这些年来,梁氏虽占着正房嫡妻的名头,却早就形同虚设。
二叔管达几乎将她当成透明,姨娘更是一个接一个的纳,也没有再给她一个嫡子。
梁氏之所以不争不抢,就是明白因为当年的事,自己已经被管达厌弃,没必要再去碰一鼻子灰。
而梁氏对管洛,一直冷冷淡淡,其态度几乎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便是管洛当初的很多计谋,梁氏似乎都在帮倒忙,都在戳穿阻拦。
管沅一直以为,梁氏便是这个个性,人情寡淡,又看不惯阴谋嫁祸。
谁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是这样。
“所以,二叔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因为梁氏,迁怒丽妃娘娘?”管沅长呼一口气问道。
管达点头:“丽妃娘娘并不知晓此事,我的意思是,既然这是定远侯府不能说的事,说了就是欺君,丽妃娘娘还是不知道为好。何况丽妃娘娘一个人在宫中,也很不容易……”
“二叔说笑了,”管沅笑着摇头,“我不过是一介小娘子,就算想对丽妃娘娘怎么样,丽妃娘娘远在深宫,我只怕也有心无力。宫里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何况丽妃娘娘已经投靠了刘公公,这日子只怕更加艰难。若没有利用价值,刘瑜又岂会帮她?这些事都不是我说的算的。”
管达一惊:“你说,丽妃娘娘,投靠了,刘瑜?”
管沅点点头:“信与不信,二叔自可去查证。不过我想。在宫里,保命是最重要却也最难的,丽妃娘娘大约也无可厚非吧,只不知,能不能笑到最后。一切都看她的造化了,我说不上话。”
放过管洛?管洛未必肯放过她!
她之所以这样对二叔说,就是想告诉二叔:丽妃投靠了刘瑜。所以无论结局如何。都是丽妃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干。
也让二叔不要随意将丽妃的生死迁怒于她。
如今事情在她心中渐渐有了头绪,丽妃的利用价值。无非是梁氏。
武康伯府和刘瑜,利用梁氏杀了祖父,利用梁氏对她下手,这才是丽妃真正的利用价值。
但现下梁氏已经暴露。自身难保,丽妃也没有用了。
所以很可能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刘瑜就会弃子,那与她何干?这是丽妃自己选择的路,也是梁氏为丽妃选择的路。
梁氏,是不是一早就料到。一旦自己暴露,宫中的丽妃就会从巅峰跌入深渊?
真是好狠的心,就不知道是梁氏找到武康伯府。还是武康伯府找到梁氏。
说来管洛也真是够可怜,蒙在鼓里十六年。认杀母仇人为亲。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当初祖父的这个决定——的确是牵制了梁氏,稳住了定远侯府的局面,保住了定远侯府的名声,却也,害苦了管洛吧?
梁氏是否也一直怀怨在心,才会答应对自己的公公,也是当年这一切的裁决者下手?
这些,都需要她亲自去找梁氏问个清楚了……
含露居的沿廊下,管沅摇着芙蓉团扇,与柏柔嘉相对而立。
“现下知晓你终于无事了,我才放心些许,”柏柔嘉叹息,“当时你把我推出去,我就摔进了一旁的泥地里,都不知道你竟然……”
管沅轻柔一笑:“又说见外的话,你若真出了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同你哥哥交代。动用永国公府的人,我还欠一声感谢。我会让靖安侯世子帮我带到,并向你哥哥赔礼道歉。”
柏柔嘉有些讶异:靖安侯世子?
旋即又释然,管沅如今已经定亲,只怕也不便与外男相见,让靖安侯世子代劳,再合适不过。
其实更合适的人选,应该是管洌,然而管洌与永国公府……
“也好,那你好生休养,等你好些了,我再来。”柏柔嘉点点头。
管沅并没有隐瞒这次事件中永国公府的功劳。
“我的意思是,既然永国公府愿意相帮,并且出了这么大的力,我们也不要总怀着当时的陈见。事情总是一码归一码的,至少在对付刘瑜的问题上,永国公府和我们方向一致。”管沅劝慰着。
管进沉默不语,因为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他并不在场,自觉不了解情况,没有多少发言权。
杨氏也没有说什么,她性子本就和婉不争,也不是个善于拿主意的人。
管洌说话了:“妹妹,我承认永国公府在你这件事情上出的力,但我仍然对永国公府的目的表示怀疑。”
“我也不是想让你改变什么想法,有些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日久见人心吧。我只是希望,两家不要再冷战一样互不待见,能合力的时候,就该合力而为。”管沅解释。
管洌没有答话。
永国公府前厅,永国公世子柏应嘉十分惊愕于盛阳的到访。
“盛世子前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柏应嘉寒暄着,谁人不知靖安侯世子盛阳如今势不可挡的风头,漏夜擅开城门,皇上也只是一笑置之,“不知盛世子有何贵干?”
盛阳和柏应嘉在前厅落座,盛阳表情依旧冷漠,语气中却是真切的感谢:“之前的事,全仰仗永国公府襄助,我在此替管姑娘道谢。”
柏应嘉不想盛阳是为此事而来,连忙推辞:“不敢当不敢当,管姑娘的事,永国公府不敢居功。”
“管姑娘一直为牵连令妹在内十分抱歉,幸而令妹无甚大碍,管姑娘要在下为她,向柏世子道一声抱歉。”盛阳继续表意。
柏应嘉更是惊讶